他很累,太累了。
累得不想抬起一根手指,一切全凭毅力在行动。
提刀在人后背划拉许久,割得衣衫褴褛,露出光溜溜的脊背与屁股蛋儿,还是未能找准后心。
白眉剑客面色惨然,以为裴戎是在羞辱他,不想让他死得干脆。
待裴戎终于找准位置,喘匀气息,正要下手。
忽然,一阵地动,令他没能站稳,跌坐在白眉剑客身上。
压得人呕出一口鲜血,扣着草皮,颤声道:“士、士可杀不可辱!”
裴戎手扶额头,冷汗渗入指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人仿佛被埋入冰雪,僵冷麻木。
情况类与频繁施展死人刀后的症状相类,但这一次非是死气入体,而是生机溢散。
“这……这是什么?”
白眉剑客同样受到影响,这令他的伤情雪上加霜。
听见裴戎问话,将死之人似回光返照,从泥浆里拔出头颅,嗤嗤大笑。
“这、这是玄都大阵,又、又称两仪灭道阵,以阴阳两仪为根基,轮转、轮转生死。”
“阴阵就在、就在你拼命保护的魔头脚下,他被霄河殿尊送上了祭坛,我、我等要以他之死换取天人师伤愈。”
刹那间,裴戎心脉休止,好似麻木手足的寒气回流倒灌,冻僵了他的心。
眼神蓦地变得可怕,仿佛要吃人喝血一般。
揪住白眉剑客衣襟,拖至眼前,嘴唇嚅嗫,苍白发颤:“你们要把整个西流沙滨的人和牲畜吸干?”
白眉剑客难以喘息,面孔涨红,瞪大眼睛道:“拿督兵败,刀戮王便是大漠之主。而他愚不可教,不走正道,竟投效苦海。”
“此地已沦为邪魔疆域,代天灭之,有何不可。”
裴戎喉头一哽,怒极反笑,觉得这群人看着光鲜,实则可笑可怜。
抡手将人甩开,跛着被砍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西去。
他要返回流沙海,他的美人在那里。
阿蟾要活着,魔罗要活着,他自己也要活着。
他会保护好他,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还没走出几步,足下一崴,被人撞倒在地,冰冷的泥浆灌入后颈与胸口。
白眉剑客的脸贴着裴戎的脸,目光狂然,神色狰狞。
这个将死之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力气,将他死死拖在原地。
“你走不了……你走不了!”
裴戎怒目,挣扎起身,背后传来一声惊呼,是阿尔罕的声音。
“裴戎,躲开!”
他心头一突,于冷风冷雨中回首。
恰逢雪电划过天际,二十步开外,一名白衣剑客被照得惨白如幽魂。
裴戎的目光不在那人,而在他掷出的飞剑之上,剑体幽绿,应是淬有剧毒。
这时,无数双手向裴戎伸去,有的抱住大腿,有的抓住脚踝。
那些伤残未死的剑客,以血肉之身化为铁链铜锁,将他紧紧缠缚。
裴戎如一株松柏,孑立琼崖,直面狂风怒雪的摧折。
心中轻念一声“阿蟾”,飞剑已没胸口。
风雨飘摇中,梵慧魔罗恍然听见一声呼唤,但当他回首东望,又只闻猎猎风吟。
玄都大阵开启后,明尊圣火作为阴阵阵眼,化为囚笼,将人困缚。
梵慧魔罗盘腿而坐,与阿蟾相拥相依,仿佛一尊供奉于业火红莲上的双身佛。
天地万物在阴眼的侵蚀下,失去生机,归于寂灭。
朗朗月色与被圣火染红的沙海仿佛被岁月洗褪的壁画,片片凋零。
拥有肉身的阿蟾,长发渐起霜色,眼角催生细纹。
而梵慧魔罗则身影渐渐虚幻,流转如雾,似已无力气维持身形。
陆念慈出神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尊苦心孤诣造出的杰作。
蓦然掀下狐裘,仅着单薄衣衫,行走在冷雨中。
他张开双臂,仿佛发癫一般,踩着泥水,放肆大笑,丝毫不见素日平静温文的模样。
笑着笑着,忽然转过布满血丝的眼眸,目光宛如钢针一般钉在梵慧魔罗身上。
“为何身处死地,你还是这般镇定?”
梵慧魔罗面容朦胧,似隔着重重纱帐,唯余一双慑人长眸,映出陆念慈亡魂般的面孔。
“能在天地间留名者,自有称得上他的死法。”
“譬如项羽,一代人杰自刎乌江,非死在刘邦手里。便是因为刘邦不是英雄,不配做杀他的刀手。”
陆念慈一声冷笑,负手摇头。
“自负,自负,实在是太过自负!”
“你若知晓,我为今日,投入多少人力、物力与时光,做了多少布置与筹谋,才定下这‘扫尘局’,何敢以这般口气同我说话!”
“哦?”梵慧魔罗长眸微眯,“何不同我讲一讲你这‘扫尘局’,有何精彩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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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最终一战要来了,胜败在此一举。
裴戎:我会保护好你,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李红尘: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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