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我行的处置不当,相比之下只是小过失,东方不败最大的昏招,对任盈盈处置不当。
这并非是要东方不败杀死任盈盈工。任我行中暗算之后,东方不败对外宣传“任教主在外逝世,遗命要他接任教主”(任盈盈语),在当时黑木崖上下一片疑虑中,杀死任盈盈是不理智的,留着任盈盈一条命,那才显示我东方教主君子坦荡荡,无不可告人之秘。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个政治秀,作秀只需要适可而止,太入戏了就会弄巧成拙。这个道理连中国古代有名的书呆子王莽都懂,在篡夺西汉王朝的禅让仪式上,王莽握着西汉王朝的末代皇帝,年仅八岁的刘婴之手,哭得稀里哗啦,说:“我是被老天爷逼的,代理你做一阵皇帝,这皇位以后还是要还给你的。”然后又哀叹良久,感动了许多不明真相的群众。然而不久之后,刘婴就很诡异地夭折了。可见在中国做政客,必须先要是个演员。
但是东方不败不懂。一朝天子一朝臣,任盈盈应该只是标榜东方不败正统性的一个道具,而不应该是让人勾起怀念,激励反清复明的朱三太子,因此使用了一阵,就应该让她淡出人们的视野。
与此同时,应该在全教上下制造出舆论,清算前任教主的政治遗产,然后给前任教主评定功过,盖棺定论……唯有如此,新教主才可以抛开包袱,进行大胆的革新,同时这又是一次暗示教众端正立场,不要站错队的好机会……但是也不可做过太过,比如前苏联那个复姓赫鲁的,自己当时也是个帮凶,事后却做白眼狼对前任全盘否定,一下子把人心搞散了,队伍不好带。所以最好有功有过褒贬参差,来个三七开、四六开什么的。
如果东方不败真的这么做,全教上下思想统一,以对待历史人物的口吻对待任我行,那么“任我行时代”就真正的完结了。当时东方不败完全有能力做到清算历史,在对任我行图穷匕见之前,他已经将死忠于任我行的“郝贤弟”“丘长老”“文长老”等人铲除干净,另一个会对他构成重大威胁的光明右使向问天,也很识趣的远走高飞,黑木崖上并无力量来阻碍东方不败。
可是东方不败作贼心虚,为了掩人耳目,“要使人人知道,他对我十分爱护尊重。这样一来,自然再也无人怀疑他的教主之位是篡夺来的”(任盈盈语),因此迟迟不让任盈盈退隐,还特意给任盈盈增设“圣姑”这么一个职权不明、性质暧昧的职务,尊崇备至,连任盈盈自己也不得不对东方不败承认“你待我很好”“待我着实不薄,礼数周到。我在日月神教之中,便和公主娘娘无异”。结果造成全教上下,包括十大长老级别的高层在内,都对任盈盈忌惮三分,至于中层以下教众,更是对圣姑敬若天神,说什么“圣姑虽是黑木崖上了不起的人物,便东方教主,也从来对她没半点违拗”。
有理由相信,在杨莲亭得宠之前,全教上下都是把任盈盈看做下一任教主来看待的。虽然她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不过她显然比那些手握实权的长老更得人心。任我行虽逝,却仍然是教众心目中的杰出领袖,任盈盈是任我行唯一的女儿,她在教中俨然就是任我行精神的化身,所以,倘若有教众对东方不败的统治感到不满,他极有可能借古讽今,追思“当年任教主在时,如何如何”,这些人倘若聚集在一起,那还真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可以说,圣姑就是对东方教主威胁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幸好任盈盈聪明乖巧,善于寄人篱下,而且她也不像父亲任我行那样有旺盛的权力欲。否则只怕等不到任我行复出江湖,黑木崖上就已再次变成战场。
事实很明显了,东方不败的才能并不值得任我行如些褒奖,而任我行尽管嘴上把东方不败夸上了天,但是从他复出后的一系列行为来看,并非如此。
在《笑傲江湖》二十一章中,任、向二人摞下令狐冲在黑牢里,两个月后才回孤山梅庄接他。向问天如此对令狐冲解释:“兄弟,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
向问天口中的“大事”自然是指复国大业。用任盈盈的话来概括,就是“向教中故旧游说,要他们重投旧主。欣然顺服的自然最好,不肯归降的便一一解决,以削弱东方不败的势力。”
同样是复国夺权,北宋年间云南大理国的前太子段延庆热衷于搞恐怖活动,袭击当时的大理王室;与他同时代的慕容氏父子热衷于搞阴谋诡计,试图制造出一个乱世,好浑水摸鱼。他们都失败了,前车之鉴提醒后人要引进外援,于是百年前的丐帮帮主史火龙被人杀害冒充,其女史红石就找来一个世外高人黄衣姐姐主持正义,帮助复辟;后来华山派剑宗的弟子封不平要抢回掌门的位置,他就求助于五岳盟主左冷禅。中国历史上最影响重大的两次复辟发生在四百年之后,都与一个叫爱新觉罗·溥仪的逊帝有关,第一次复辟他倚仗老部下的愚忠,结果只闹腾了十二天,就灰溜溜的再次逊位,第二次他学了乖,投靠外邦做儿皇帝,竟然也维持了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