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一边快速往山顶赶去,一边在心中说服自己。看在那男人替她挡住危险的份上,她只是去替他收尸而已。毕竟若蓝孤夜真的被野兽撕了,以她这娇弱的身躯的速度赶到山顶,恐怕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若运气好,也许还能替他凑齐尸体。不过以那群被下药的野兽的凶性,这个可能几乎微乎其微。苏湄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回到温泉池旁时,果然没见到蓝孤夜。不仅没见到蓝孤夜,就连方才成群结队双眼腥红发了狂的各种野兽也没有见到!地上除了堆得跟小山似的野兽尸体,和满地腥臭浓烈的兽血味,再没有其它。还好,也没有那个人的尸体碎片!苏湄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萍水相逢,每次自己都被那人制住,为什么还要担心他的安全?算了,就当是为了娘亲积德吧!甩掉脑海中多余的思想,苏湄环视一圈,见确实没有蓝孤夜的身影后,忽然走到那堆山丘般野兽尸体旁。掏出化尸水往那尸体上滴上几滴,原本堆积如山的尸体瞬间间化为了一大滩血水,淹没进了脚下的土壤里。这里尸体如山,如果不处理,血腥气息很快就会引来别的野兽,到时候这温泉旁的珍贵药草就会尽数毁在野兽们的践踏之下。而且苏湄也不希望这里的天然温泉被附魔山的野兽污染,等回城后,她就和东方问天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把阿澈弄出皇宫治疗,最好是能让他每日都在这温泉中温养身体。又洒了一些香粉,遮盖住了浓烈的血腥气,苏湄拍了拍手,抓起自己采的两布袋子药,缓缓下了山。经过这一夜的折腾,等她慢吞吞走回上阳城时,已经是翌日卯时时分。天边将亮,一丝薄金色的阳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守城的士兵睡眼惺忪地站在城门两侧,显然也是刚刚打开城门。苏湄在稍远处停下,从怀中翻出一块新的伤疤贴在脸上,这才提起两袋药草,一脸疲惫地往城门而去。昨晚脸上的那块伤疤不知道被蓝孤夜扔到哪去了,幸好她回上阳城的时候多做了一块,看来以后还是要再备几块以防不时之需。此时虽然尚早,但前来上阳城赶集的老百姓们,早就挑着担子等候在城门外。只等城门一开,便带着自家的东西去集市贩卖。所以人流量还是蛮大。此刻的苏湄经过一夜赶路,早就衣衫狼狈,头发凌乱,再加上手中提着两个大布袋,看起来和城外的乞丐差不多。混在人群里,和赶集的百姓们一起进了城。完全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然而,刚进入城内,一队御林军忽然骑着高头大马从前方冲了过来,将苏湄一行人拦住。其中一人气势凌冽地问道:“昨夜附魔山异动,你们可有人是住在那附近的?”苏湄心中一惊,抬头,就见那队御林军突然四散开,在为首一人的示意下将她们这群刚进城的老百姓包围了起来。百姓们立刻就骚动了起来。他们都是上阳城外的贫苦百姓,早起只为赶上集市挣点家用,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守城门的士兵,哪曾想会遇到御林军?当即人心惶惶地挤作一团。苏湄身材瘦小,很快就在推搡之下被挤到了人群中心,淹没在众人之中。她抓紧手中两只布袋,在的四周百姓的掩映下低了下头。奇怪!御林军怎么知道昨夜附魔山有异动?附魔山离上阳城足足有二三十里路,就算昨晚野兽暴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惊动上阳城吧?她这个当事人都才将将回到城内,消息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很快,就有百姓胆怯地说道:“官爷,小的就是住在附魔山附近的李家庄的,昨夜确实听到山上有野兽吼叫……”“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那叫声可真吓人……”“好多年都没听到那么多野兽一声嚎叫了,吓得我晚上都不敢出门!”其它几个附近村庄的人也一脸后怕地说道。那骑在马上的御林军打马来到那几人面前,面容冷肃地问道:“那你们可有见到昨夜附魔山有什么奇怪的人?”几个开口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怔道:“官爷,太晚了,我们都已经睡下了,就算有什么人咱也看不到啊……”而且昨夜附魔山野兽叫声震天,谁还有胆子出来?那几个说话的人就在苏湄跟前,在御林军上前盘问的时候,她就立刻将手中的两个药布袋子藏在身后,低垂着脑袋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御林军会出现,但苏湄直觉昨晚的事,似乎不简单。她尤记得那群发了狂的野兽是被人下药所致的。官爷见问不出什么,抬眼在人群中扫了一眼,见其它人都是挑担的挑担,背箩筐的背箩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赶集的东西,只有苏湄一人两手背在身后似乎没拿东西,身边也没有亲人朋友。“你!”官爷突然伸手指向苏湄:“站出来!”其它人闻言立刻朝苏湄看去,下意识让开一条道路。苏湄被迫暴露在御林军之下。官爷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蓬头逅面,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冷声问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不等苏湄回答,先前那几个回话的男人立刻摇头道:“官爷,我们没见过这个小乞丐。”他们进城赶集也不是一天两天,这附近赶集的人早就互相认识了,从来没见过这个小乞丐。如今突然被官爷围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好赶紧脱离了官爷的盘问继续去赶集。官爷见苏湄仍旧低着头不吭声,忽然上前两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突然瞄见她藏在身后的布袋,目光一冷,凌厉道:“你身后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