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东方问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了,苏展风脸色僵了一下,心中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只好轻咳一声,掩饰般地对苏湄低声说道:“湄儿,反正你总是要嫁给摄王殿下的,殿下为你行笄也无甚不妥!”“无甚不妥?”苏湄握紧双拳,那双凤眸含着怒意看向苏展风,冷冷说道:“别说今日我还未同殿下成亲,就算他日真的嫁给殿下,及笄礼上却如此不顾男女之嫌,父亲是要置女儿于何地?”女子的成人礼上,竟然让男子行笄,苏展风这是想让她被世人耻笑吗?苏湄不是在意虚名的人。可是不在意,不代表可以任人随意踩踏。苏展风今日这番荒唐的行为,根本没有顾念到她的感受,以及会带来的后果,完完全全就是把她当作了一块接近东方问天的脚踏石。丝毫没有顾忌她的名声,也没有想过这些前来观礼的人,会以何种眼光看她!苏湄绷着小脸,清丽的容颜布上了一层寒霜,若不是今日另有安排,此刻她定然要拂袖离去。鬼才要他的劳什子及笄礼!她闭了闭眼,突然转身,声音清冷地传入苏展风耳内:“开始吧!”不过是一个虚礼,就是给她梳梳头,戴戴钗簪,平时都是夏栀在她头上鼓捣,等到了东方问天那个环节,就把他当成夏栀好了。对,把他想像成一个女人,也没那么不舒服。这么想着,苏湄直接走到场地中央,跪在了为她准备的席子上。苏展风愣了上,见她没有拂袖而去,心中大喜,也就不在意苏湄简化了行笄时庄重而复杂的过程,立刻对赞者说道:“快开始!”赞者是上阳城经常给人行及笄礼当正宾的一位德才兼备的娘子,这次因正宾是东方问天才协助行礼。闻言从人群中走出来,在庄重的乐曲中给苏湄梳头,随后将梳子放在席子的南边。随后就是东方问天的流程了。只见男人起身,在苏展风的陪同下于东阶的舆洗盆里洗了洗手,拭干,与苏展风二人互相揖让后,各自坐回自己的位置。苏湄眼角瞥了那男人一眼,只见他以折扇拆脸,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起身,按照流程转向东正方向而跪坐在席子上。这个时候,应该是有司上前奉上罗帕和发笄。苏湄微微侧首朝人群中的苏清容看去。今日的苏清容不知为何戴了面纱,托盘早已到了她的手中。虽然没有双手,但她的双臂还在,此刻苏清容就是用那双纤细的臂腕托着托盘。长长的衣袖从她手腕末端垂落下来遮挡了所有,若不仔细看,她那双手臂就如平日无异,压根看不出她失了双手。旁边的丫鬟在身边催了许久,苏清容才迈着步子,咬牙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咦,这位姑娘是谁?看这背影似乎有几分眼熟?”有人在观礼席上嘀咕出声。其它人也纷纷将视线投向苏清容,当看到她那白色的衣裙和那略微熟悉的身姿,立刻就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苏二小姐吗?她怎么戴着面纱?”“还真是苏二!”一个贵族子弟摇着折扇道:“摄政王做正宾,上阳城第一美人充当有司,这位苏家大小姐排场不小啊!”“什么第一美人,听说苏二小姐前日被摄政王砍了双手,我看如今这第一美人该让位了!”“让位那也是苏家大小姐上位,反正都是苏家,苏相不亏!”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如同刀子身,每一句都凌迟在苏清容的耳内。让她端着托盘的双臂颤抖不已,就连脚步都如同千斤重般,抬不起来。这些人,平日里对她阿谀奉承、赞美不已,如今见她双手被毁,竟然一个个立马就调头去追捧苏湄了!为什么?就因为那个贱人脸没有被毁吗?就算她没有毁容,那张脸又怎比得过她的容貌?可是就因为她现在失去了双手,就算她再美,以前精心经营的形象再善解人意,到头来,在这些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废人!苏清容面纱下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盯着苏湄的那双眼也已由愤怒变作狠毒。如果……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毁容了。这些人还会如此追捧她吗?如果她真的毁容了,摄政王还会要她吗?都是这个贱人,是这贱人害她失去了双手,她要让她也体会到她的痛苦!苏清容步履艰难地走到苏湄面前,看着她那光洁如新的肌肤,心中更是闪过一抹嫉恨,目光缓缓落在了托盘上的发笄上。苏湄及笄礼的发笄是一款简洁而不失大气的银制簪子,簪头呈扇形,簪尾则是尖细的锥子状。若是用尽力气从她脸上划下去的话,应该会血流如注吧?“不会。”跪坐在席子上的苏湄突然抬头,眸光讽刺地看向苏清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徐徐说道:“二妹妹如今连手都没有,又怎么抓得起簪子,来刺伤我?”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骤然从苏清容头上淋下。她满目惊愕地看向苏湄,她方才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过,想毁了这贱人的想法,这贱人怎么知道?苏湄冷哼一声。苏清容方才看着发簪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怀不轨,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果然一个人的状态会影响她的心智。以苏清容以前隐忍的姿态,决计不会有如此冲动的想法。不顾她的惊讶,苏湄淡淡地说道:“二妹妹,今日这么多人观礼,我想你不会傻到在这种场面做什么吧?”这句话提醒了苏清容。她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做,绝不能在这里被这贱人乱了心智!稳了稳心神,苏清容咬牙切齿地对苏湄低声说道:“毁手之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苏湄,你给我等着!”苏湄扬眉,等着她嫁给东方晟和东方晟联手对对付她么?只可惜,世事总是不能如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