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从岩石上站起来的苏湄,蒋其男震惊地说道:“你怎么可能解开穴道?”他自己虽然只有三脚猫的功夫,但身边的随从可是他爹精挑细选从军中选的武力出众之人,早就探查过苏湄,万分确认这女人除了会使点下三滥的毒术,根本就没有丁点武力。她方才明明被点了穴位,为什么没事?而且……蒋其男震惊地视线又看向地上的绳索,“你……又是怎么解开绳索的?”就算这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解开了穴道,可是那将她双手绑住的绳过又是怎么解开的?他的随从不会背叛他,不可能给苏湄放水。这女人一被点穴,二又被绑缚双手,可是她——难道她真有什么通天本事不成?看着蒋其男满脸震惊的神情,苏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冷声说道:“区区绳索也想绑住本姑娘?要不要本姑娘再教你几种绑法?”她说过,前世因为没有武功不能帮到东方晟,她跟着师父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奇淫巧技。论绑人手法,她若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蒋其男那随从绑的普通绳结,她闭着眼睛都能解开。至于解穴……苏湄冷笑一声,她根本就没被点穴。医术毒术是一家,她的医术本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对自身的穴位把控更无人能及。早在对方靠近她时,她就暗中用留下的最后一根淬琉璃凤针刺入了体内,打乱了周身所有筋脉和穴位。当对方手指点在她身体上时,苏湄根据对方的手法判断出是哪个穴位,再故意做出相应的反应,便让蒋其男误以为自己已经被制住,无力招架!明知道东方晟和苏清容狼狈为奸,在朝天峰准备好了陷进等着自己,苏湄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上山?虽然蒋其男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仅凭他就想弄死她?哼!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打毫无准备的仗?她苏湄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愚钝而天真的少女。伸手从颈后取出那根淬琉璃凤针,苏湄并不看蒋其男,自顾走到方才的悬崖边,将自己扔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和银针一一收回怀里。此刻蒋其男跌倒在地上,盯着正背对着他在地上拾捡的少女,阴翳地眸中划过一抹恼恨之色。这女人如此毫无顾忌地以背示他,是断定他没有威胁所以才不把他放在眼里么?想到之前苏湄讽刺的那些话,蒋其男心中恼恨之极!煮熟的鸭子到手飞了!怎叫他甘心?蒋其男一双阴沉的双眸追随着苏湄的身影晃动,他偷偷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握在手中,看着苏湄捡起地上的外衣重新披上,他冷冷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故意让我把人支到山脚下,好让你脱身是吗?”苏湄整理好凌乱的外衫,回头看了蒋其男一眼:“你比苏清容有脑子。”虽然称不上赞赏,但却是苏湄心中的实话。蒋其男确实比苏清容更有脑子。她方才上朝天峰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山上有人埋伏,说明蒋其男并不是事先就埋伏在那里,而是趁着她和苏清容谈话时,悄悄跟上了山,埋伏在下山的唯一路口。从从箭雨射击她,到蒋其男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躲在众人身后。都说明这个男人心思诡诈,擅于筹谋。若不是此人心术不正,做人毫无底线和道德可言,苏湄当真要高看他两眼。“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蒋其男盯着苏湄怪笑一声,忽然拔掉了手中的什么东西,蓦地扔向了天空。只听“呯”的一声巨响,一蓬七彩烟花忽然在夜空中炸响,点亮了漆黑而浓稠的夜。是信号弹!蒋其男冷哼着说道:“你以为本少爷被你两句话挑拨,就头脑发热地将人都赶往山下吗?你有准备,本少爷一样有!”若不是有信号弹在身上,他就是当众上演活春宫也不会让那些保护他的人离开。但是他有信号弹在手。只要他放出信号弹,山下的人马上就会赶上来,苏湄一样插翅难逃。这才是蒋其男敢将所有人都赶下山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这山上只有一条下路。没有他的同意,这女人休想下山。“可惜了!”苏湄看着蒋其男,突然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蒋其男愣了下,哼道:“可惜什么?”“可惜了你颗脑袋!”有时候上天就是不公。有些人明明坏到骨血都腐烂了,却有一颗聪慧的脑袋。而有些人,自始至终都只想善待他人善待自己,却总是要历尽剔骨剜心之痛才能顿悟。月光下,苏湄神色有些落寞。但很快,她就收起了心中那丝没有任何作用的伤感,抬步往蒋其男走去。“你、你要干什么?”看着苏湄捡起地上的绳子,蒋其男警惕地往后退去。苏湄拉了拉手中绳索,一边朝蒋其男走去,一边缓慢说道:“你说呢?”冤有头,债有主,做过的事总是要还的。蒋其男脸色微变,下意识就连忙往后面退去,嘴里警告地说道:“苏湄,你别以为这里没人就可以乱来,我的人已经看到信号弹上来了,要是本少爷有什么事,你以为你能活下来吗?”其实论武力值蒋其男远在苏湄之上。他虽然阴毒狠辣却从小娇生惯养,能在上阳城中耀武扬威更多的都是靠着国公府的权势。他虽然有些头脑,但惯常都是用在女人身上。而着了他道的那些女人,又都是些只会琴棋书画的娇弱女子。像苏湄这样浑身都充满了冷厉气质的女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渐渐逼近的苏湄,蒋其男心中没来由地开始犯怵。眼前分明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年纪比他还小,可是她这么冷沉沉地逼近自己时,竟然让蒋其男想起了自己父亲杀人时的情形,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少女,而是一个淌过尸山血海朝他走来的魔……苏湄没有理会蒋其男的话,她指尖微动,一排银针就如同有意识般飞向了蒋其男周身大穴。“啊!”一声惨叫在夜空中骤然响起。蒋其男额头哗哗地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地对苏湄怒道:“贱人,你敢扎我,等着被人轮……”“啪!”苏湄一巴掌扇在了蒋其男脸上。她阴森森地盯着蒋其男说道:“从刚才起,我就想扇你了!”“你!”蒋其男脸色愠怒。还要待骂,但他浑身扎满银根,一动就痛得撕心裂肺。只得冷汗涔涔地看着苏湄,阴翳地说道:“你就不怕我的人上来,把你碎尸万段吗?”“哟!那可凑巧了!”苏湄还没说话,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自黑暗中响起。接着,北冥的身影自山下的路口跃了过来,将手中一物扔到蒋其男面前,他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你说的是这群人吗?不好意思,挡了小爷的道,一不小心被砍了!”那东西骨碌碌滚到蒋其男脚下。借着月光的清辉,蒋其男赫然发现那竟是一颗人头!是那个被父亲挑选出来随身保护他的得力随从!竟然就这样……死了?!蒋其男脸色大变,霍地抬头看向北冥:“你……你是谁?”北冥‘哗’的一声,撕下一片一角擦拭着手中长剑,垂眸说道:“知道小爷名字的人都死了,你要做下一个吗?”蒋其男这才发现对方手中的长剑竟然如同在血池里泡过一般,小溪般往下淌着刺目的鲜血。他瞬间想起他请来的那几十号人!“不、不可能!”似是预料到什么,蒋其男脸色煞白地盯着北冥说道:“山下那么多人,你、你怎么上来的?”“当然是……”北冥忽然抬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杀上来的!”蒋其男身体一颤,下意识就要逃跑,可是苏湄的银针还在他身上。稍稍一动,身体周身那股钻心的疼痛就瞬间窜了上来,蒋其男脸色再次一白,身体无力一跌倒在地上。额头虚汗如雨水般淅沥沥往下淌,他背靠在岩石上,看着苏湄和北冥,阴翳而虚弱地说道:“你、你们是一起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懂不懂?”北冥看着他软得如一滩泥般的身体,啧了两声,朝苏湄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看起来比死还难受?”苏湄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要试试吗?”“别……”北冥脑袋瞬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把鸟屎涂在东方晟的手上,就是用银针把蒋其男折磨得不成人样。真不知道这女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竟然比刑堂的处罚还要可怕。苏湄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绳索丢给北冥:“看在你没有拖延的份上,这次放过你了!”听到她的话,北冥蓦地瞪大了眼,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瞬间露出愤怒的神情:“你这女人好没心没肺,小爷我来保护你,你不仅不领情,还扎晕了我?扎晕也就算了,竟然又给我留下一群废物磨刀,把小爷我的刀都砍钝了,现在还说这种话,你还有没有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