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附魔山上出奇的平静。阿澈每日清晨会按照苏湄的吩咐,在小李子和锦衣卫金甲卫的双重保护下,去温泉温养身体。而苏湄则在那日从朝天峰下来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宫殿,整日窝在自己的房间忙着炼药。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自那天之后,苏清容便再也没有现身在人眼前。若不是每日有饭菜送进她的寝殿,其它人都以为她已经下山了。同样安静的还有东方晟。也像是隐形人般,没有再来招惹苏湄。这二人同时偃旗息鼓,苏湄乐得清闲自在,趁着这个机会将以前想炼制的药,全都炼了出来。至于蒋其男……自从那晚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放佛突然消失般,从朝天峰上不见了。就像附魔山上从来没有来过一号人一样,就连苏清容也没有去关心他的死活。平静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苏湄像往常一样替阿澈把完脉后,便对他说道:“阿澈,明日你不必去温泉了。”阿澈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看着她。苏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经过这半个月温泉的滋养,和我每日替你针灸,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开始解……治病了!”险些将‘解蛊’两个字说出来,苏湄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东方问天有一点做得不错,那就是没让阿澈知道自己身中毒蛊,只说他是娘胎里带的病症。这让苏湄对那个男人又多了一层认知。没想到外人眼中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会对一个少年如此呵护。阿澈看着苏湄问道:“姐姐,我的病真的能好吗?”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十几年来他都已经习惯了,甚至也已经做好了随时闭目的准备,突然听苏湄说能治好他的病,少年心中不可思议之余又多了害怕。害怕万一自己真抱了希望,最后又是失望怎么办?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抱希望。看到少年瞬间明亮又瞬间黯然的双眼,苏湄忽然伸手在少年额头弹了一下,“傻阿澈,你不相信姐姐的医术吗?等东方问天回来后,咱们就可以开始给你治病了……”“苏姑娘。”苏湄正说着话,覃寒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苏湄回头看向他,覃寒抿唇说道:“您出来一下。”见覃寒脸色不太好,苏湄下意识看了一眼阿澈,少年正睁着一双清透的眼,迷惑地看着她们。她摸了摸阿澈的脑袋:“阿澈,姐姐先出去一下。”“嗯,姐姐去忙吧,要是哥哥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少年软软的声音像是羽毛般抚过苏湄的心,她却没办法说出答应他的话。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一声,苏湄起身随覃寒出了阿澈的寝殿。两人一路出了宫殿,到了一处无人的密林。“可是东方问天回来了?”苏湄回身看向覃寒问道。也只有是关于东方问天的消息,覃寒才会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半个月前,东方问天说回宫去取阿澈的体内子蛊的母蛊,却是一去不返,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之前苏湄担心有什么变故,曾让覃寒去打探一下宫中消息,覃寒却以王爷让他寸步不离地保护阿澈为由拒绝了。不得已,苏湄只好让哑奴下山打探了一下。却不料,哑奴得回来的消息是,东方问天没有回宫!这一下,不仅是苏湄,就连覃寒也大吃一惊。东方问天明明说要回宫去拿母蛊,怎么可能没回宫?以他对阿澈的关心,绝对不会故意骗她。察觉到事情有异,覃寒这才肯派人下山查探东方问天行踪。然而得回来的消息是:东方问天竟然失踪了!苏湄更加惊讶。这怎么可能?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失踪,东方问天怎么可能失踪?他可是东方问天,是大曜的摄政王,不过是回宫一趟,就失踪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东方问天不在宫中,不在摄政王俯,覃寒派出大半锦衣卫,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所以这几日,覃寒亲自下了附魔山寻找东方问天。今日他突然回山,定然是有了消息。覃寒忽然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苏湄眼前沉声说道:“王爷没有回来,但我带回了这个……”“这是什么?”苏湄拿过他手中的盒子,正要打开,覃寒却蓦地出手制止。苏湄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覃寒脸色如同寒铁般冷凝。皱了皱眉,苏湄看着手中的盒子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母蛊。”良久,覃寒沉重地吐出两个字。苏湄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即惊喜出声:“什么,这是母蛊,阿澈终于有救了……诶,你方才不是说你没找到东方问天么,那这母蛊从哪得来的?”苏湄一边小心地将母蛊收进怀中,一边随口说道。她潜意识里觉得,既然母蛊找到了,东方问天自然也不远了……没想到覃寒却神色冷厉地说道:“王爷……被抓了!”“什、什么?”苏湄没反应过来,有些傻傻地看着覃寒。覃寒握着刀柄的手青筋突起,他黑眸阴森地说道:“王爷被太后囚禁了起来,太后封锁了消息,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狠心的女人,她一定是想让王爷和以前一样,就这样消失在上阳城,谁也不知道……”“等等!”苏湄有些消化不过来,她懵怔地看着覃寒:“你说东方问天被抓了?这怎么可能?”“我也希望不可能!”覃寒脸色冰寒地说道:“可是我亲眼所见,王爷确实被太后囚禁了起来!”苏湄仍旧觉得有些玄幻,以东方问天的能力,谁能囚禁他?他要是这么好对付,十年前又怎会血洗皇室?可是看覃寒的神色又不像作假。苏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看着天边的云低喃道:“他怎么会这般无用?”她还指望背靠大树好乘凉,结果凉没乘到,大树却先倒了?密林中,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不知名的鸟儿不时啼叫着,是这安静的山林中唯一的声音。片刻后,覃寒突然下定决心般,握紧手中的长剑转身说道:“我要去救王爷!”“等等。”苏湄立刻拉住他:“你去救东方问天,阿澈怎么办?”覃寒抿了抿唇,突然看着苏湄说道:“苏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喜欢阿澈的,阿澈……就拜托你了!”苏湄:“……”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个好人。好人怎么了?好人就该替他们收拾残局收捡小孩子吗?覃寒神色坚决地说道:“我绝不会让王爷落在太后手中,苏姑娘请你放手!”说着他就要用内力震开苏湄的手,苏湄却抢先一步,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穴位上,覃寒顿时定在了原地。“苏姑娘,你干什么?”覃寒冷峻的脸上微怒恼色。“你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苏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取下银针,缓缓说道:“以东方问天的本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太后囚禁?你也太不相信你家主子了吧!”覃寒正欲转身就走,闻言突然愣住。确实,主子功力深不可测,整个大曜都没有人对耐何得了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囚?可是……皱眉沉吟了片刻,覃寒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龙凤玉佩递到苏湄面前,声音冷沉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王爷,而是王爷却实被囚了,这是我昨晚查探皇宫地牢时发现的,这对龙凤玉佩是皇上赐婚时,赐给你和王爷的,世上仅此一对。”看到那只玉佩,苏湄立刻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只。两块放到一起,刚好嵌合成一个圆!“也许……”“这只玉佩王爷一直带在身上。”苏湄话没说完,覃寒就笃定地打断了她:“这世上没人能从王爷身上偷东西!”苏湄眯眼看着那只玉佩,沉吟道:“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东方问天就被抓了啊……”覃寒神色一冷:“如果王爷没出事,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失踪……”苏湄喃喃出声,忽然想到什么,她立刻拿出之前覃寒给她的那个盒子,看向覃寒问道:“既然东方问天失踪了,你又是从哪得到的母蛊?”这母蛊不应该是在太后手中吗?怎么会被覃寒拿到?“是有人给我的。”覃寒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装有母蛊的盒子,说道:“这只母蛊是我去摄政王府查探时发现的,来人说是王爷让他交给我的,我已经检查过,确实是阿澈体内毒蛊的母蛊。”“谁?”苏湄脑中灵光一闪,凤眸突然冷涔涔地逼视着覃寒:“谁给你的?”覃寒愣了下,似是不明白苏湄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说道:“来人遮住了脸,但我认出了他的身法,是楚王身边的御影。”“东方晟!”苏湄凤眸眯了眯,忽然冷笑一声,“东方问天被太后囚禁的消息是不是也是对方告诉你的?”她倒是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东方晟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