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否则的话,为什么有些东西对着阳光的时候,颜色会变了呢,那是因为空气在阳光底下会有反应,会晃动,就像水一样的晃动,所以才会产生了颜色变化,明白吗?”廖之辰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动了动身子:“好吧,就算这样,那又和门口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只想要告诉你,空气是有颜色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都有颜色,但他们的颜色都是由空气伪装出来的。然而,真正存在颜色并且没办法伪装的,就是我们人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能量,男女身上的能量颜色各不同,而门口的那个男人,他正在吸食别人的能量。”“是吗?”我把目光转向那个中年男人,他正襟危坐,可能和工作有关系,大概是某公司白领,又或者只是一个保险推销员,他略胖的指尖拿着小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目光有些发怔,一个人的时候,发呆是最好的选择。我看不出他有哪点不正常,反而是,太正常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给。”廖之辰递给我一副眼镜,眼镜很普通,是随处可见的那种细黑框,他用认真的目光看着我:“戴上,再看看他,你就知道了。”他的认真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引导力,我戴上那副眼镜,顿时诧异的看到面前的廖之辰身体周围,有一团浅蓝色的,虚薄的光茫。看到我诧异的样子,他耸耸肩,一副看到了吧,我没骗你的表情。我回过头去看那个男人,看到那个男人的头顶上有一片迷茫的,浅淡的粉红色光线,那粉色光线长长地延伸出去,终点竟然来自于柜台里的一位服务小姐。而那位服务小姐却很正常地在工作着,她并不知道,自己和一位陌生的男人之间,竟然连接着一条粉红迷茫的光线,就像他们之间的一根脐带似的,不管她走到哪里,那根光线都不会断。“看到了吗,男人正在吸取那位姑娘的能量。”廖之辰说。我再看向那个男人,他若态自若的喝着咖啡,一口一口浅浅的啜,两眼发怔之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好像时间到了,站起来,打算离开。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那条粉色光线断了。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各自回归到自己的世界。咖啡门上响起一声‘叮’,那位服务小姐说:“先生慢走。”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可我却无法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我转过眼来看着廖之辰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些蓝色浅光,仍然不相信的伸手去挥了挥,他们穿过我的手肩,不受一点影响的存在着。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灵,更相信因果报应和科学发展,但现在廖之辰让我看到的,莫名让我想到了伪科学,也许问题不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而是在这副眼镜上。“好,就算我相信你真有吸取能量这一说,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你看人家姑娘一点事都没有,而那个男人,他也并没有做什么。”我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你究竟想要我们帮你什么?”“不,常吸取能量的人,他会慢慢变化,这得看对方在取吸他哪一方面的能量,之后,他会变得消极,烦燥,抑郁,从这一系列,再引发出他的很多不良情绪,最终也许会导至自残,甚至伤害他人。而至于我……”廖之辰犹豫了一下:“你不如跟我去车上吧,我再给你看真相。”他的车子就停在咖啡厅前的停车场上,我更感兴趣的是,想要看着他怎么把这个谎给说圆。坐进商务车后排后,廖之辰把车门关上,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搓着手:“这个,老同学,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怕吓到你就不好了。”“没事,有什么你给我看吧。”“那,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我开始有些烦燥:“准备好了。”廖之辰便点点头,我本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又或者是什么电脑视频之类的,可他却抬起手来,拉扯着自己的耳朵后面,然后,一点点地,从脸上揭下来一张薄薄的皮。两分钟以前,我很自信的说准备好了的时候,并不知道现在面对的,竟然是一张部满青筋,两眼深陷,而且整个头骨上,似乎只是贴着一层薄皮的脸。这张脸削瘦,苍白,那种狰狞感和阴沉感,让我一阵心悸。是的,哪怕是见到一只在地上爬动的鬼魂我都不会再害怕,可是看到这样一张脸,突然觉得将来的日子里,也许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会想起此时此刻的,这张似乎承载着世间所有痛苦的脸。“吃惊吗?”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廖之辰的声音,他叹了口气:“不过,你没有吓得立刻跑出去,已经算是不错了。”他把那片薄皮再度贴了回去,又恢复成了那个脸庞虽然有些清瘦,但依然自信满满的廖之辰脸:“不好意思,这个其实是我花重金请人做的面具,没办法,其实在一年前,我就已不能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我说不出话来……“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人吸食了能量的受害者。所以,老同学,我就想请你们帮我找出这个吸食我能量的人来,我要让他把我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还给我,否则照这样下去,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怎……怎么找,你不是有那副眼镜吗?”头一次,我竟然无法很快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管用,我用眼镜找了,可是每一次都找不到,我怀疑对方知道我这副眼镜的作用,所以等我戴上的时候,他就不吸食我了,所以我一直找不到。”“可是……”“老同学,这样吧,你先到我的工作环境里帮我看看好吗,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对了,还不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搞艺术的,画画,目前在一所技术学院里教美术,当然,那不是我的目的,这只是一个过渡期而已,等将来我开了画展,就不用再当老师了。”廖之辰说了那所学校的名字,巧了,竟然是林阿宝正在上学的那一所。“在所有的学生和同事中,我挑了十名怀疑对像,过两天,我就要找个借口把他们带到学校,到时候,就得请你们帮我把他们找出来。”廖之辰笑笑,向我伸出手来:“拜托你了老同学,从现在开始,我的生死就交在你手上了。”我木然的伸手跟他握了握,那是一只骨感的,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