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2 / 2)

——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对眸子黯淡无光,像是火堆燃到最后的死灰色。

他用天真的语气问:“姐姐,这是给我的么?”

旁边的卢夫子咳了一声:“二公子,要叫‘嫂嫂’才对。”

“哦,嫂嫂。”姜知津乖乖应道,“那我喝了?”

他的手伸向汤碗,动作刻意放慢,看上去像是因为小心翼翼而显得格外笨拙。

姜知泽屋里送出来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喝?

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想看她的反应。

紧张么?害怕么?愧疚么?开心么?

只要看到他想看到的,他的手就是笨拙地将整碗汤打翻,然后哭哭啼啼回去换衣服,连课都不用上了。

可温摩脸上的神情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她久久地看着他的脸,原本灰暗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微弱的光,像是死灰复燃。

她道:“不是,我就是放在这里凉一凉,你不能喝。”

姜知津眨了眨眼,搞不懂她是什么路数。

她也没有再说话,脸望向窗外,看着窗外的花木扶摇,仿佛真的只是在等汤凉。

片刻之后,她真的端起了汤,然后一口气喝完。

姜知津觉得奇怪。

她到底在干什么?

特意当着他的面喝下一碗毒汤,然后装作是替他喝的,收买他?难道他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她觉得他不是真傻?

没有等姜知津想完,温摩已经搁下汤碗,转身就走。

很久以后,姜知津依然记得她转身之时,那个绝然的背影。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府里人都说,大公子的夫人跟马夫私奔,下落不明。

全京城的人都在嘲笑她不知廉耻,丢人现眼。

但他总觉得不是。

他记得她最后那一个眼神——灰烬烧尽之前,最后一次重燃,那样明亮,明样果决,充满一种锋利意气。

那应该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吧?

再后来,他扳倒了姜知泽,拿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姜知泽的卧房底下被发现了一间诡异的秘室,不知有多少惨烈的事情在这间秘室中发生。

姜知津命人将屋子带秘室全部夷为平地。

离开的时候只见外面的茶花开得又红又艳,像是吸饱了人血。

“全都拔了,烧了。”他淡淡吩咐。

“是。”下人们赶紧动手。

姜知津还没走完,就听到下人们的惊呼声,“老天爷,这、这好像是人骨!”

他皱眉,回来看过去,只见一丛被连根拔起的花丛下,有零星的碎骨,微微泛黑,像是大火未烧尽的颜色。

定然是被姜知泽祸害的……他心中又想起了那个绝然的背影,忽地心痛如绞,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记忆骤然复苏,他想起来了……那个新婚之夜,阿摩讲的故事……

这是……阿摩!

上一世的阿摩!

“啊!”

黑暗中,姜知津一下子坐了起来。

“津津?”温摩的声音里满是困意。

话没问完,蓦然被姜知津紧紧抱住,抱得太用力了,骨头都生疼,她这才觉出不对,他的额头全是冷汗,像极了她刚嫁到姜家时夜夜做噩梦的样子。

温摩轻轻抚着他的背,“做噩梦了?”

“我梦见了你……”姜知津惊魂未定,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梦见我能把你吓成这样?”温摩瞪着他,“我是有多吓人?”

姜知津抱着她,感受到她的温度,听得到她的声音,闻得到她的气息……她就在他的身边,真真切切,一丝儿不掺假。

太好了,这一世真是太好了……

他的喉头微微哽咽,但很好地控制住了,抱着她,轻声道:“是啊,我在梦里娶了七八十个小妾,你提着刀一个一个全杀光了,可吓人了。”

温摩道:“你做梦去吧,你要敢娶小妾,我立马休了你,才懒得拔刀呢。”

姜知津轻笑:“我可不就是做梦么?”

梦只是梦,永远是梦。

他们拥有真实的人生,连同上一世的遗憾,他要给她双倍的幸福。

会永远地幸福下去。

*

打猎的时候,众人一起进猎场,分头追逐猎物。

温摩跟姜知津一处,这几年姜知津也在南疆待了挺长时间,跟温摩学到了不少打猎的手艺,更兼箭法出众,一射一个准。

“不错!”温摩不吝夸奖,“真不愧名师出高徒。”

“比我还不要脸。”姜知津笑着说,然后翻身下马,去捡那只野兔。

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见温摩望着某一处出神。

姜知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暗叫不好。

正是当初他假装被劫的那个地方。

“津津,还记得那个老伯么?”温摩问。

“唔,记得。”姜知津做过贼,心比较虚,只能含糊应着。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温摩话没说完,自己就有答案了。

那位老伯可能不记得她,但绝不会忘了姜知津这个恶棍。

果然,赶到那座小山村时,老伯原本在院子里陪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玩耍,一见姜知津,慌得抱了男孩就往屋里跑。

“哎,停停,这回不抢你孙子。”姜知津说着,递过去一只盒子,盒子里满满两排银元宝,这是他专门回炎园取的,“这个给你,全为我当年年幼无知犯下的过错赔罪。”

老伯看看姜知津,再看看姜知津身后的温摩。

温摩笑着点点头:“老伯收下吧。”

老伯还是不大敢收,原因无它,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温摩直接将盒子接过来,送给男孩,男孩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十分乖巧,温摩摸了摸他的头:“这银子拿给哥儿念书好不好?”

她和姜知津成婚算起来也有几年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从前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看到小孩子便觉得可爱,想去摸一摸捏一捏。

“好。”男孩乖乖地点点头。

老伯还想把银子拿回来还给两人,温摩道:“后院的李子熟了没有?这些权当买我们买李子吧。”

老伯道:“李子离熟还早着呢,再说就算把这李树买去,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李子确实没熟,一个个十分硬挺地趴在叶片下,还是青绿色。

温摩三下两下就上了树,姜知津原以为她想重温一下当日爬树的感觉,谁知道她抬头就摘了个李子,“咔哧”咬了一口。

姜知津:“……”

光是用看的,牙都酸倒了。

他忙道:“你也不怕酸!快别吃了,你实在想吃,我让人把树移到暖房里去,过几天就能催熟了。”

“虽是酸,但很脆,味道不坏。”温摩说着,摘了一个扔给他,“你尝尝。”

姜知津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然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这还不酸——”

一语未了,他整个人顿住。

老伯在后头,望着树上的温摩,点头道:“当初我那个老婆子,还有我孙子他娘,一有身子,就能啃下这半树青李子……”

温摩在楼上专心致志摘李子,很快就摘了满满一衣兜,也没听清树下两人在说什么,正要下来的时候,姜知津大喝一声:“别动!!!!!”

温摩一呆。

“梯/子!!!!”姜知津向老伯大吼,“快去拿梯/子!!!!!”

在温摩的印象中,无论是装傻还不装傻,姜知津外表的风度都是上等极佳,很少有这样吼来喝去的时候。

而且还是为这种小事吼。

“要什么梯/子?”温摩说着就要往下跳。

“不许跳!!!!”姜知津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再想想今天之前温摩还骑着马来回奔驰,他的额头就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

梯/子拿来了,姜知津接过来安放在树下,试了试着实放稳了,才道:“下来吧,小心点。”

温摩:“……”

从出生到现在,温摩下树,从来没用过梯/子。

但姜知津的神色无比郑重,他一字字道:“阿摩,你慢慢下来,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

也罢,温摩提着一兜李子,便顺着梯/子下来了,“说吧,什么事?”

姜知津从半途就紧紧握住她的手,递给老伯。

老伯的手指点搭上温摩的脉门,也不知是运用了巫术还是医术,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错,是有了。”

温摩愣了愣。

姜知津声音微微发紧:“阿摩,我们有孩子了。”

温摩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肚子——抚不到,一兜李子挡着。

“我要当阿娘了?”她喃喃地问,下意识塞了一颗酸李子到嘴里,压压惊。

“对。”姜知津也下意识跟着塞了一颗,这回不觉得酸了,这世上再没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是酸的了,哪怕是让他喝一坛醋,他也只觉得甜。

他要当爹了!!!!

除了阿摩以外,他还将有一个孩子!

一个像阿摩的孩子!

“我猜是女儿。”他憧憬地道。

他要让她学刀,让她练箭,让她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让她做这个世上最洒脱最幸福的姑娘。

就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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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谢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你们,比心!

接档文《吾皇》国庆后开文,先祝大家国庆快乐哦!

以下是文案。

姜雍容知道自己是史上最无能的皇后,皇帝独宠贵妃,她的寝宫从成亲第一天起就成了冷宫。

她唯一一次行使皇后的职权,是在叛贼攻下皇城之时,准备以死殉节。

可惜最后时刻,被勤王的援军救下,没死成。

救她的人看上去比任何人都像叛军贼首,却是皇家流落在外的骨血,也是未来的新皇。

风长天当了二十多年沙匪,突然有一天跑来当皇帝,十分不习惯。

每天要看许多奏折,还要花费许多时间去选后妃,且一直被催着生孩子。

他不想干了。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姜雍容。

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美丽的、会帮他看奏折的女人。

一个美丽的、会帮他看奏折、还自带一个儿子的女人!

很好,他不单可以不用自己看奏折,连儿子都不用自己生了。

就是她了!

群臣:陛下,姜氏是先帝的皇后……

风长天:先帝不是死了吗?

群臣:小皇子是先帝和前贵妃之子……

风长天:很好,随朕,朕是先先帝和前前贵妃之子。

姜雍容:我不说话,我就静静看着这场闹剧怎么收场。

心思深沉手腕圆滑的倦怠女主x日天日地武力值爆表的脱缰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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