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也并非没有可能……你看着药炉,我去看看!”
“哎!”
老御医还是快步朝着尹兆先卧房的方向走去了,并非他会嫉妒什么外方名医治好尹兆先而夺了褒奖,而是实在是职责所在,怕这些外方医者乱用药石,要知道之前就差点出过事的。
若尹相爷真的因为这种原因有个三长两短,不光外方医生玩完,守在这边的御医也准跑不了。
计缘到了尹兆先屋内的时候,苍老许多的尹夫人已经浅浅施了万福。
“计先生来了?好些年没见着先生了!”
尹老夫人如今再无那个小县妇人的痕迹,一副相国夫人的得体仪态,自有一种威仪。
“尹夫人好!”
计缘也郑重回礼,随后礼姿随着视线转向那边床上的老友,尹兆先已经靠着被褥坐起在床上,向着这边拱手。
“计先生,久别了!”
“是啊,久别了尹夫子!”
计缘收起礼,快步走到尹兆先床边,一旁下人赶紧摆上椅子,让他正好能在尹兆先身边坐下,他一进来就看出尹兆先此刻并非真实面目,而是带着一层面具,正是当初胡云送给尹青的红狐面具,想必也是以此骗过诸多御医名医的。
也是这时候,那老御医也匆匆赶到,进了屋就见到尹家人围在外侧,而计缘坐于床头,还以为计缘正在把脉呢。
“尹尚书,这位可是新到的大夫?若是,老夫还得有几句话提醒他。”
老御医没有一上来就喝止,而是靠近尹青低声询问,后者看看他,笑道。
“非也,这是我尹家故人,多年未见,应该是听闻了我爹的消息,专程来看望的。”
“哦!”
老御医闻言心就放下了一半,这样最好,省得麻烦。
计缘还没和尹兆先说话,见御医来了,明知尹兆先身体无大碍,但做戏得做全套,便关切地回头问道。
“这位大夫,尹夫子身体状况如何了?何时可以康复啊?”
老御医看看左右,上前一步叹息道。
“尹相国长年操劳,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这原本其实并非什么顽劣恶疾,但身体不堪重负导致病灶四起,如今我们用尽手段,也只能以温和之药配合药膳调养相爷身体,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经不起太大波折啊……”
这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御医也不避讳尹兆先,随后又拍一句混杂着安抚的马屁。
“所幸相爷心态乐观开朗,这一点难能可贵,天佑我大贞,必不会让相爷有事的!”
计缘心中叹了句,御医这工作也不容易啊。
“好了,你下去吧,容计先生和我爹好好叙叙旧。”
“是,若有什么事,尚书大人随时呼唤便是。”
“嗯!”
御医退下之后,计缘才重新露出笑容,看看尹青,又看看尹兆先。
“尹夫子,你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常平公主赶紧招呼边上下人,让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去玩,随后又命阿远出门看着,等该走的人都走了,床上的尹兆先才笑出声来。
“呵呵,到底是瞒不住计先生啊!”
尹兆先笑过之后,面色严肃起来。
“大贞看似天下太平民富国强,但实则依然暗疮遍布,如同医者拔毒,当是一边调理一边拔除,但有些毒素根深蒂固,动之易伤筋动骨,需要徐徐图之,我尹家理政亦是如此,多年来不急不缓,一点点夯实我大贞基业……只不过,我们动作再小心,终究是不可避免会同一些人爆发矛盾,并且必然会愈演愈烈。”
这一点计缘很明白,尹家人虽然也是封建士大夫阶层,但某种意义上说是改革派,虽然和各阶层的大臣看似和睦相处,实则眼里揉不得沙子,迟早会将一些陈污顽垢一点点清除,而朝野之中能看穿这一点的人也不会少。
不过尹兆先这话其实还没说到点子上,计缘也毕竟不了解庙堂之事,所以尹青很简洁地补上一句。
“如今圣上的态度不似当年,已经有些微妙了!”
计缘眉头一跳看向尹青又看向尹兆先,后者点点头又摇摇头。
“人终究是会老的,许多明君也不免老来糊涂,我们尹家,权势太盛了,在民间的威望,也太盛了,以此二者做文章,皆是阳谋,难破啊!”
尹青也接话道。
“正如爹爹所言,我虽竭力设法引导民意,在提及我爹之时也让百姓知道皇上圣明,但皇家心思也是难透的,不过也好,经此一事,尤其是确信爹‘重病难治’之后,差不多都跳出来了!”
尹青面上毫无紧张为难之色,说话间带着一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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