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东路,露天停车场。
韩昕坐在禁毒专用的白色速腾里,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些年陵海变化很大,比如老陵海村、洋港村已经完全消失了,要么变成了高楼大厦,要么被拆成了一片空地,唯独眼前这一片还是当年的样子。
如果非要说变化,也不是完全没有。
以前这儿叫新宁村,现在叫新宁社区。
以前这儿的路坑坑洼洼,环境脏乱差。而现在全是水泥路,环境衞生搞得非常好,而且比以前更热闹了。
放眼望去,短短两百米内有七八家小旅馆,小饭店更多,招牌一个挨着一个,令人眼花缭乱。
南北两侧和东边全是村民们自建的楼房,许多来陵海打工的外地人租住在这裏,那些小饭店中午的生意都这么好,能想象到晚上的生意会更好。
见对面的钱二饭店又进去几个客人,现在一个人进去应该不会显得那么突兀,韩昕正准备关掉旧手机,蓝豆豆竟打来电话。
按规矩对暗号,对完暗号正常通话。
“小韩,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汽车站这儿,正准备吃饭呢。”
“食堂有饭,你怎么跑那儿去吃?”蓝豆豆很好奇。
韩昕笑看着对面的小饭店解释:“马赈雷上午去城西派出所接受检测了,尿检阴性、毛发检测也是阴性,可我们掌握的资料显示,他没有正当职业,整天游手好闲,而他今天看上去混得不错,我就一路跟过来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陵海的戒吸人员蓝豆豆虽然没全见过,但作为曾经的禁毒中队副中队长、现在的禁毒中队指导员,她对辖区内戒吸人员的基本情况还是有数的。
想到马赈雷不但没正当职业,甚至被他父母赶出了家门,可以说是居无定所,蓝豆豆下意识问:“他怎么个混得不错?”
“他是打车去城西派出所的,穿的挺光鲜,皮鞋擦的铮亮,抽的是软中华,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
“城西派出所的人有没有问过他在哪儿发财?”
“问过,他说他在跟几个朋友一起搞工程。”
“他还搞工程!”
“所以我觉得奇怪。”韩昕不想做没根据的推测,笑问道:“蓝指,你没回家吃饭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蓝豆豆连忙道:“哦,有两件事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你的警务通和数字证书发下来了,我下午在单位,你有时间回来拿一下,再就是冯太林和玛璐璐班的思想工作做通了。
他们以前过得提心吊胆,现在虽然被查处了,但不用再提心吊胆,而且有希望有奔头,两口子很高兴很感激,还打算给出入境管理大队送锦旗!”
“这倒是个好消息。”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玛璐璐班竟然让冯太林别急着去缅甸,让冯太林等她回去申领到身份证和护照之后再过去办理结婚证,拿到结婚证之后就让冯太林回来。”
韩昕真有些不敢相信:“她这是什么意思?”
蓝豆豆感慨道:“她既担心孩子又担心婆婆,她说缅甸不但教育条件不好,社会风气也不好。好不容易把孩子送到陵海来上学,不能因为她影响孩子。说她婆婆身体也不好,如果冯太林带着孩子去缅甸,老太太就没人照应了。”
“冯太林怎么说?”
“冯太林答应了,毕竟缅甸的工作再好,也不见得会比他现在的这份工作好。他不但要考虑眼前,更要考虑将来。
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而且他可以在寒暑假时带孩子去缅甸跟玛璐璐班团聚。”
韩昕感叹道:“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有时候女人真比我们男人坚强。”
蓝豆豆深以为然,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又问道:“城南派出所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汪队他们早上才出发,要晚上才能到,明天上午请人家协助,最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开工。”
“那你盯着点,张大和刘队很关心,有什么消息及时汇报。”
“好的,知道了。”
结束通话,换用新手机。
下车来到钱二饭店,点了一个炒菜一个汤和一碗米饭,不动声色坐到马赈雷身后。
背对着背,虽然看不见脸,但马赈雷和他的朋友说什么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苍蝇馆,就餐环境与马赈雷现在的身份完全不相符,而且他那个朋友看上去也不太像成功人士。
他们二人点了四个菜,一个炒小公鸡,一个水煮肉片,一个松花蛋和一碟花生米,开了一瓶四五十块钱的白酒,菜吃的不多,光顾着喝酒聊天,聊天的嗓门还特别大。
“你输这点算什么,我上次输多少,打牌看手气,只要接着玩,总有一天能赢回来。”
“没钱了,想打也打不成。”
“好久没见陈正琴了,她现在跟哪些人玩?”
“她现在玩的小,有时候在她们小区的棋牌室玩,有时候去杨凤那儿打。昨天晚上她们三缺一,杨凤还给我打过电话。我老婆在家,没去成。”
“你有没有她的微信?”
“有啊。”
“把她微信发给我。”
“你不是有她微信,有她电话吗?”
“以前有,后来换手机换没了。”
……
聊的全是打牌的事,时不时打电话、发微信联络曾经的牌友,听口气玩的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