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毒有很多工序,如果那个吴老板只是买原料,找地方,找人进行最后一道工序,那这个制毒工厂就有点名不副其实。
这么说吧,我们现在的目标不只是吴老板,还有吴老板背后的人。”
“韩队,最后一道工序是什么工序?”
“脱氧,很简单的,在厨房里就能操作。”
看着二人面面相觑的样子,韩昕凝重地说:“你们知道查冰毒案最头疼的是什么吗,就是好不容易捣毁掉一个制毒工厂,但这个制毒工厂只负责最后一道工序。”
李政似懂非懂地问:“韩队,你是说提供制毒原料的更可恶?”
“确切地说,应该是提供半成品的毒贩更可恶。实际上溴代苯丙酮、麻黄素这些所谓的原料,离冰毒只有一步之遥。一公斤的麻黄素,一脱氧就是零点七公斤冰毒!”
韩昕顿了顿,补充道:“我之前捣毁过不下十个制毒工厂,其中大多是采购半成品加工的。那些混蛋把麻黄素卖给嫌疑人,附赠一份怎么脱氧的教材。这个嫌疑人被逮了,他再卖给另一个嫌疑人。
普通毒贩是发展吸毒人员,甚至直接发展下家。他们倒好,直接发展制毒工厂。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算被逮着,因为立法滞后只要坐几年牢。”
“只要坐几年牢?”
徐浩然不敢相信。
李政一脸不可思议。
韩昕不由想起刚调到侦查队时的情景,感叹道:“你们知道我干这一行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就是留意‘枭师’的下落。”
徐浩然大吃一惊:“我们中国版的绝命毒师肖合积?”
“嗯,他早就落网了,但那会儿畏罪潜逃偷渡去了缅北,到底躲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我们当时人手一张照片,可就是找不着。”
韩昕喝了一口矿泉水,接着道:“人工合成麻黄碱的先河虽然不是他开创的,但可以说是他普及的。据说第一次落网时,他们老家召开了声势浩大的公审公判大会,结果判决出来之后一片哗然。
因为立法滞后,只判了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当场就有人议论倒霉也就判一年半,运气不差能挣几百万,为什么不做,从那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李政之前只听说过这么个制毒鼻祖,不知道具体情况,禁不住问:“后来呢?”
“他们老家本来就有出去当游医的传统,在云贵川有好多游医老乡,尤其在南云的那些人,先是大肆采购原料合成麻黄碱卖给缅北的毒贩,易制毒化学品管控严了之后,又从感冒药中提取麻黄碱。
当时,花一万元块钱买感冒药,就能通过提取麻黄碱能获得七万元的收益。
如果一个人手头有十万,一个月内买药、提炼、贩卖,倒两次手,就可以卖到五百万。
而且方法极其简单,只要把含麻感冒药倒进水里,搅拌到充分溶解,麻黄碱的密度因为大于水和其他成分,逐渐沉淀,几次蒸发之后,就可以得到纯度较高的麻黄碱。”
韩昕放下水,接着道:“后来感冒药管得严了,他们又盯上麻黄草,提炼起来也简单。
等麻黄草不容易买到,他们就开始人工合成,反正是带出了一大批徒子徒孙。
而这裏离‘枭师’的老家不算远,很难说吴老板的原料是不是来自‘枭师’的徒子徒孙。
如果是的话,那找到制毒工厂只是开始,真正想打击源头,就要打掉提供原料的人!”
本来以为只要找到制毒工厂就行,没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徐浩然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人过留影,雁过留声,我们已经掌握了梁小东这个人,想找到源头应该不难吧。”
“徐哥,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认为我们应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为什么?”
“那些混蛋很小心的,不信我们可以打赌,现在能找到的全是小鱼小虾,姓吴的不会轻易露面,给姓吴的提供原料的更不会轻易露头。
尤其那些提供原料的,他们不会轻易打电话,要打也只会用网络电话。他们不接受银行转账,交易只会用现金。”
韩昕想了想,抬头道:“他们甚至会躲在暗处盯着姓吴,如果发现风吹草动,立马切断与‘吴老板’的联系。”
李政意识到接下来的任务有多艰巨,紧锁着眉头问:“韩队,如果联合专案组找到制毒工厂怎么办?”
“我先过去看看,真要是能确认制毒工厂的位置,同时能确认这个工厂只负责最后一道工序,就及时向唐支通报,请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韩昕权衡了一番,又叮嘱道:“你们查清楚那辆探路的车之后,就赶过来但不要跟我汇合,尽快请当地同行协助,调查清楚是谁找梁小冬过去打工的。
最好查查与此有关联的人员,有没有去过闽省,或有没有人认识汀长籍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