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哥,不知道您找我,所谓何事啊!”
昏暗的房间当中,传来一声低低的问话。
“是裴宣兄弟来了啊,来来来,快进来坐下!”从房间当中,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声音有些沙哑,却又带着几分和蔼的感觉。
这正是在水泊梁山之上,位于聚义厅旁边的一处厢房当中,听到刚刚说的话之后,裴宣进了房门,径直来到椅子上坐下,眼睛紧紧的盯着上首的那个中年男子。
只见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黝黑的脸上,挂着滴溜溜两耳垂珠,明皎皎的双睛就如同是点漆一般,唇方口正,髭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养济万人之度量;身躯六尺,情扫除四海之心机,正是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孝义黑三郎”“及时雨”宋江。
“这段时间,真是委屈裴宣兄弟了!”等到裴宣坐下来之后,宋江笑呵呵的给他端上一碗茶水,对着裴宣说道。
确实,就像宋江说的那样,以前的时候因为裴宣在梁山上的位置,以及他个人的性格,导致了他在梁山上一直不为别人所喜,否则的话也不会跟着王英下山去劫掠了,不过自从那和他一起下山的王英被白清杀死,他自己和另外两个喽啰回到山上之后,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起来,从前的时候,晁盖对他的厌恶还只是深深隐藏着,而到了现在,则是有些赤|裸裸的不加掩饰了。
不过此时的裴宣,一方面他有投名状在白清的手中,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把重归仕途的希望放在白清的身上,所以,纵然是现在的处境有些艰难,他也是默默承受着。
“没什么!”裴宣对着宋江露出一个不自然的苦笑,他和宋江以前同为官府众人,很多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有着共同语言。
而宋江对于裴宣还是很欣赏的,对于裴宣现在的处境,他也是感觉心有戚戚然,虽然曾经设法想要为裴宣在晁盖的面前说些好话,但是近些日子,他觉得,似乎晁盖大哥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之前那么亲近了。
要知道他和晁盖都是土生土长的郓城人,算起来可是地地道道的老乡亲。当年他在郓城县衙当押司的时候,晁盖便是那东溪村的村长,两个人自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惺惺相惜。后来晁盖率人犯了大案,被通缉一路潜逃,他更是冒着生命危险放了晁盖一条生路;后来他遭到数下陷害,更是晁盖千里迢迢豁出性命前去劫法场搭救他,其实按照这个说来,两个人可算是生死之交,换过命的交情了。
但是等到他真正上了梁山,开始与晁盖一同共事之后,他就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裂痕开始出现在他和晁盖当中,而且时间一长,各种分歧开始显露端倪。
这一点不只是宋江,就算是裴宣等明眼人,也是一眼就能够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对这个情况装聋作哑罢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晁盖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村长罢了,而宋江起码当过线压力的押司,从眼界上来说,两个人就天高地厚,晁盖只是一个安于现状,无甚进取心的小农民罢了,但是宋江不一样,他有野心,从他开始当官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就算是现在流落梁山落草为寇,他依然没有磨灭那份心志,他所坚持的理想和口号便是“招安”!
而且,随着梁山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开始的时候,投奔梁山的不过只是一些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和泼皮等等,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小吏以及兵马将领之类的也陆续加入,这样一来,老人们觉得后来上山的那些人资历浅,处处想要摆元老的架子,而后来者都看不起老人们的出身,所以梁山上的各类矛盾也是逐渐激化了起来,而那些后来者所追随的中心,便是宋江。
眼看着梁山上多数人员都在围着宋江转,都以宋江为核心,整日里宋哥哥长宋哥哥短的,惟宋江之命是从,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作为梁山上大头领的晁盖,自然是心中很是不爽。晁盖作为一个绿林经历十分丰富的人,“老大”的意识相当敏感和强烈,当他感觉到自己这个“老大”似乎有被架空的意味时,且不论晁盖是否有当头领的能力,既然他已经坐在了老大这个位置,那么他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有取代他的意思,哪怕只是意思意思并不来真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被取而代之或被架空,都是晁盖绝对不可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