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烧好了水,就自个儿洗脸梳头。
留了一大盆来温在锅里,好让后起床的人洗。
她静静地在背包里取出老王的骨灰盒,然后一步一步地朝天生桥走来。
很慢,一直用步平均。
晨风从山谷里阵阵吹来,将她的头发和风衣,吹得飘飞着直指老虎峰那边。
而她本人在风中,就像一叶飘飞无着的叶子,轻而不着实地。
待走到天生桥边,站立不动。
眼睛一直望着远方山谷里的一层厚厚的晨雾。
她是在等待太阳从云层里升起来,那是播撒骨灰的最好时间。
渴望中融入盼望的夙愿,是一件最令人伤怀的事情。
而怀抱着一具就要远离人世的灵魂,又是一件让人挣扎的绞痛。
眼泪里,闪动着她在深山里呼唤的哭声,任凭山林的身躯,前来分享她那固执与无奈的手臂。
哭过之后,是痛苦的回忆,永远都只能痛苦地回忆。
谁不想早日咬死或扭伤山林里冷清的孤独的旧时晨光?
几个女生醒来,突然发现孙老师不在。
于是就大呼大叫,以为孙老师寻死去了。
一阵惊叫,把所有的人都吓得忙着穿衣上裤。
等钻出帐篷来,扫视到了孙老师在天生桥那边站立不动时,大家才放心下来。
书记忙叫大家快点收拾好嘴脸,到孙孙老师身后去列队。
不一会儿,我们全队人马就都跑来。
书记整队排列,又把鲜于洞洞挑出来保护孙老师。
刚整好队不到三分钟,云层里的太阳就一点儿一点儿地升起来,又红又大。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太阳,它此时距我们这群人特别近,似乎就在眼前的云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