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低声地问他:“慕先生?怎么不上去?外面风大。”
听了名悦的话,慕北的目光稍许柔和了些,他说:“刚下来。先走了。”说完快步地从名悦身旁走过,他的风衣飘乎着,像一阵轻风,经过时,名悦感到一阵凉意。她转身叫他:“你白天时不是有事问我,什么事?”
慕北微微停了一下,又继续走向他的车子,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冷颤。他的车还没有走,她本想过去问清他来的目的,但想了一会儿,觉得他既然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她站了一会儿便上楼去了。
慕北打开了音乐播放器,放着熟悉的轻音乐,可心情还是异常的烦躁,她所说的重要的事不过是陪那对父子去玩,玩得那么开心,而回胜的伤口却在滴着血。他的那些话,怎堪开口?她大概连敷衍一下都不肯吧。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在乎又怎么会去玩得这样心安理得?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问题了,可她刚刚的那些音容笑貌一下子又跳入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在心中咒骂她的虚伪。她永远有几套性格,令人寒心。可是,偏偏,她对着自己永远没有那样真心的笑。他厌恶她的同时,她也是在厌恶他吧?或许,他们只是扯平了。他笑了一下,可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笑过之后,心里又是一阵冰冷。
他望着那一盏路灯,若明若暗的光芒,投下树的身影,漆黑一片。他想,树是令欣慰的事物,它没有情感,永远不会让人为之纠结,可人却恰恰相反,每时每刻都在啃食着别人的心。
名悦上了楼,朝窗外看时,那辆车子已经不见了。她凝神站了一会儿。
名远走过来,对她说:“怎么?这么快就谈完了?”“谈什么?”名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别告诉我你没见着他。”名远说。
名悦知道他指的是慕北,于是说:“他什么也没有说,整个人怪怪的。”名悦又想起他那冷冷的眼神,可以杀人一般。
“我还以为他会跟你说什么,等了那么久呢,一个小时了,听到车子的声音,知道你回来了,他才下去。”名远诧异地说。他一直以为慕北有非常重要的事,非要等到她回来见面不可。刚刚谈话时,慕北心不在焉的,名远不知他在想什么,直觉与名悦有关。可是,名悦一回来他却走了,真是有些奇怪。
名悦对名远的说法琢磨了许久,想起慕北几次找自己,却什么都不说,不像他的作风,可她现在有些累,不想多想什么,或许只是他们自作多情。窝在沙发上,她只想睡觉。
“他似乎很在乎你。”名远由衷地说。
名悦张了张嘴,奇怪地盯着名远,突然就跳起来反驳他:“你不是他,你知道什么?若不是我没有惹他,我真怀疑他会杀了我。”
名远看着她,有些讶异,“你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杀你做什么。你就信我吧,不是甜言蜜语才是爱的表现。”他认真的说,说完他回卧室了。空荡荡的厅里,只有名悦一个人。没有放电视,因此连电视机里的对话也没有。名悦盯着那黑屏的电视机,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知道慕北是个优秀的人,不然李施和名远不会对另眼相看。他谈吐作风得体,受过很好的教育,他是商业界的后起之秀,生活却很简朴,简单,不像一般富人的奢弥。他哪里都好,可是除了对她,那般的刻薄,她只觉得自己很差劲。是啊,他唯一的不好就是永远不会爱她。名远说得对,他们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他总是对自己那般刻薄?
想到李施,名悦有几日不曾见到她了。上次在医院,她并没有找她,没有勇气去,她不知道钟承铭之间究竟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也不敢打电话去问。
抱着昨天从房间里带出来的枕头,名悦渐渐入睡了,她却感觉越来越累,手脚都是又酸又痛,处在醒与未醒的边缘,想睡得深入一些,却不得;想清醒过来,也不得,只是在挣扎着。她做了几个梦,一个接着一个。她看到一辆车子朝自己驶了过来,她愣着站在原地,无意识的,无边的痛楚已经在漫延--
她看到林回胜站在她的面前,泪流满面,指控着她的背弃,她站在那里,想要逃开,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怎么挪也挪不动,她也开始流泪,拼命的流泪,怎么也流不完。她想说:“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可是嗓子干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