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有些挡事,但她淹没在花的香气里,舍不得扔掉这束花。身边的一对对情侣走过了,名悦才记起了今天是情人节,他给她送花,表示他在乎她吗。她确实没有过过这个节,真的很陌生的节日啊。在街上绕了一圈,她心中有些悲凉,一个人也不认识。她拨通了慕北的电话。他却没有接,挂断了,她心中有些懊恼,他,生什么气?气她急着回去吗?是啊,他们明明到这里才是第二天。
她漫无目的地又走了许久,才收到一条他的信息,短短的,只有几个字:水榭街,一栋201。她看了,有些气愤,却也明白他的意思。那个地方不难找,她很快找到了。
站在201的门口,名悦轻轻地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的妇人。
"姑娘,找哪位?"妇人一副惊讶的表情。名悦见状退了一步,看清了门牌,确是201,她尴尬地笑了:"找我丈夫……呃,慕北,不知道——"她有些支支吾吾,这架势,他会在这里吗?
"你是小悦?快进来,大冷的天,冻坏了吧。"妇人热情起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北不在,他刚刚出去了,该是寻你去了,总说你不熟悉路况,方向感不好,怕人丢了。"妇人笑着对她说。
名悦听她这样说,心里头暖了几分,她觉得有道目光正聚在她的身上,回头往门口看,他竟然真的就在不远的后面,他明明是跟着她回来的。他的样子确实不像生气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衣服没有换下来,还是她弄脏的那件,只是头发有些凌乱,挺随意的样子,眉宇间透着慵懒的味道。他的心情似乎不错。连说话时也带着笑意。
名悦呷了几口茶,身心开始暖烘烘的,慕北随口给她介绍了一下,妇人是她的表亲,姓顾,名雅,其实不算太亲,勉强扯得上关系,他姑且叫她表姐,名悦含糊地跟着叫了。表姐是个和善的人,待人极好。几番闲聊下来,名悦才知道表姐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并且嫁在这里,没有出过什么远门。但是丈夫待她是极好的,夫妻两人和和睦睦,过着平静朴实的生活,有着一个七岁的孩子,也算得合家欢乐了。
名悦宁愿自己过着表姐这样的日子,即使一辈子待在小乡镇里,她也心甘情愿。可是,似乎,这不可能,真的不可能。从小时候的那一场车祸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
"小北这次前来,我吓了一跳呢,他并没有事先知会一声,到了这里,他不说,我都要不认识他了。小时候见他时,他才七岁呢,一点点高,因为父母出差了,被送到我们村里待着,一待就是两个月,也没个人管他,关心他,他这个人倒也奇怪,不吵也不闹,每天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偶尔还跟我一起下河喂鸭子……后来走时,他哭着不肯离开,但是你知道,他不可能留在乡里的,他走了,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会收到他的一些信件,简单地说着他遇到的一些事情,寄一些照片过来。我父母都挺喜欢这孩子,他就像是我们家里的大半个孩子,我也潜意识地接受这个弟弟。现在他偶尔也会给我发邮件,偶尔也说起过你,还发了你的照片……"表姐拉着名悦的手说了很多,表姐的话似乎总也说不完,那些回忆仿佛令她很快乐。表姐也是独生的,成长路上孤独是难免的,慕北的到来恰恰弥补了这点,他们的感情确实像寻常的姐弟。名悦想起慕北的话,他确实在这里生活过,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但是,他哪里来她的照片?她不喜欢照相,根本没有什么照片。
表姐说着,天渐渐地黑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牵着一个孩子。男人平头,瘦高瘦高的,孩子则黑黑瘦瘦的,正是名悦白日里见到的小枫。名悦知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表姐夫了,她称呼了一句,他点了点头,小枫则躲到他的后面时而不时地探出头来,瞧瞧名悦。
名悦突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她和慕北不应该来访的,慕北做事实在有些欠妥当。
"姐姐,姐姐,漂亮花呢?你不能扔掉哦!"小枫突然又冒出头来,涩涩地说着。他说完吐了吐舌头,又跑开了。
表姐笑着说:"这孩子就是这样,可淘气不是?没大没小的。""小枫其实挺讨人喜欢。"名悦对着小枫的背影由衷地说。
"别说他了,就是喜欢画画,也难怪和小北这么投缘了。"表姐告诉她,小枫才两天不到,已经和慕北混得很熟了,没有事就吵着慕北给他画画。
名悦曾听慕北说他学过设计,画画于他,肯定不在话下,只是从未见过他的什么作品,上次倒是见他画着些什么,她一进去,他就把东西收好了,分明不想她看见。表姐继续说道:"小悦,常常有时人会被一些东西蒙蔽了眼睛,看不清事实。做违心的事不是一个人愿意的,他内心的苦痛,谁又知道呢?"
"表姐……"名悦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小悦,听我说完。"表姐打断她的话,"我的童年没有什么快乐,小北和我一样,他的母亲很严厉,总要干涉他的一切事情,他其实活得并不轻松,要应付母亲,不能让母亲伤心,也不能放弃自我,让自己迷失。他看起来乖巧,其实很叛逆。"
"所以,表姐,你想对名悦说什么?"
表姐轻轻一笑:"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难有两全的事的。为了你的事,他也曾经差点和他母亲闹翻,你希望他怎么样呢?他很在乎你,只是他就是那样一个性子,就是死鸭子嘴硬。伤害你的时候,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呢。你多想想,或许事情你想的那样也不一定呢。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很有责任感,会是一个好丈夫。"
名悦有一瞬间的发愣,她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讶异,只是心头有一股微波浮动着,会像是表姐说的那样吗?他们之间的事情,表姐都知道吗?他把一切都告诉表姐了?不可能,他不会的。她扳了扳手指头说:"表姐,你在怪我?可是,我们的事,你不会懂。我也不希望他怎么样,我,没有权利。"现在就一切都好啊。她不在乎,只要不是太坏就好了,奢求什么?又奢求不来。
"傻丫头。"表姐叹着气,又不知从何说起,"你怎么不明白呢?唉!"她跺了跺脚,踩着步子往别处去了,出来时手上多了几封信,塞在名悦的手里。(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