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的时候,林回胜进来了,他也挨着床沿坐下。其实,刚刚莫依澜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只是站在外面,不想进来,似乎也不敢进来。慕北的意外,让他那已经沉寂了的心灵的死水,又起了浪。他从日本回来,已经一天了,他待不了,在那边,毕竟只是他一个人。那时候,他在想,若是她在,会是怎么一种情况?一定是到了哪里都会是一种乐趣吧。他并不希望慕北出什么事,潜意识里,他还是敬重他,只不过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们的关系不如从前了,这样也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竞争。
林回胜记得他曾经说:那就先强大起来。
真好。
他会的。
不惜一切代价。
他够狠,他也会够狠。
他笑了笑,轻声说:“我等着那一天,哥,你呢?”
那一天,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离开,有多决然,你很快就可以体会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名悦,现在她守在这里,有没有想过九年之前,他是怎样一个人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的?她不知道吧,也许已经忘记,可是,怎么可以忘记?
她睡的很沉,在这里,她可以这么踏实吗?难道她忘记了这个男人会是使她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也许,她还不知道吧,不过,他很快就可以让她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会不会怪他,会不会呢?
正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他见名悦动了一下,于是摸出手机,挂了电话,夺门而出。名悦醒来,病房里又是空落落的了。她出门看了一眼,只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出来时,见到桌上多了一袋子的苹果,有些讶异。她找来了一把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她想起,上次她住院,慕北也是慢条斯理地给她削苹果的,他削的很漂亮,像花瓣一样。她弄的,似乎就差远了,真不知道,原来,削苹果也是一门艺术。
夜晚的时候,那老家伙医生来做了一个检查,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嘱咐她给病人吃一点东西。名悦点头,没有什么情况,就是快要醒了?醒了之后呢?
继续这漫无边际的战争?
她的心里有一种痛,确实是痛,不是错觉,她装不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刚刚睡着的时候,她甚至有一刻在想,如果他晚一点醒来,等这件事过去了,再醒来,是不是会好一点,可是如果,他醒不来了呢?
一了百了?
还是,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
一连躺了三天,慕北并没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所有的人开始着了急,这些人的心里都开始忐忑。
“你说,老大会不会醒不过来?高速路啊,不是匪夷所思吗?”来看慕北的时候,银晧和陆青窃窃私语。
“别说这些屁话,老大是谁啊?又不像你这样,小胳膊小腿的,轻轻地一根棍子就可以砸死你了。”陆青小声地反驳。可是,他的眼中也满是担忧。病床上的慕北是没有一丝的血色的。
银晧闭了一会儿嘴,一会儿又说:“你说,嫂子和老大是怎么一回事啊?昨天我见老佛爷来的时候,看着病床上的儿子,还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泪,可是嫂子在一旁看着,俨然是一个陌生人,老佛爷是谁啊?这辈子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吧,可是她都红了眼。可是,嫂子……”他把心中的疑惑掏了出来。
“谁说得清楚呢。”陆青叹气说。
严希辰凑了上来,问道:“说什么呢?”
“刚刚说到老大和嫂子……”银晧说。
“你别说,还真蹊跷。”严希辰也插进来,“你说,嫂子对他没感情吧,她又天天守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可是你说她有感情吧,她又一丝情感也没有表现出来,看老大的眼神也像极了陌生人,似乎一点也不期望他醒过来。他们之前不都是好好地,可真奇了怪了……”
“别说了,阿辰。”马关腾突然打断了他,“嫂子来了。”
严希辰于是闭了嘴。名悦进来了,给他们带了些水果。
“嫂子,医生怎么说?”几个人凑上前问。
“说没事,让我们别急,兴许过两天就该醒了。”名悦说。老家伙也确实是这样子说的。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若出了意外呢,醒不醒得来,还是一个问题。她只是觉得心中酸涩,什么时候,他竟然这样脆弱了。她不再说些什么,怕说出来会崩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