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回音像是闹够了,顺从了父亲的意思,没趣的退了下去,末了,回头轻轻看了何楚楚一眼,看不出任何的责怪或是嫉妒,掩饰的很好,这让何楚楚这个单纯为别人着想的人像犯了罪一样,低下了头。
熐言之撇了撇嘴,注视着一时处在窘迫境地的梁玄武,这出闹剧,是谁策划和导演的,梁玄武不像是要给自己找茬的人,所以,刚刚那个十五六岁稚嫩的小丫头,才是应该要注意的人。
梁玄武尴尬的冲二位客人笑了笑,熐言之面无表情,揣测这件事情是否有什么幕后推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姑娘的爱慕之情,这种花痴的场面自己已经见得多了,习惯的像是喝水一般随意,只是,为什么要拿到台面上来闹一场,惹得身边的人儿心情不好,就不可原谅。
梁玄武干咳了几下,小女的样子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看来她确实是喜欢熐言之,梁玄武想起前些日子梁回音给自己出的主意,心裏掠过一丝慌乱,表面上没有露出分毫,三个人坐在庭中,各怀心事。
谁也不动声了,这让整个大厅的气氛更显得奇怪和尴尬。
“庄主,有邀请函,是大浦堡传过来的。”
门童的声音像一道刺一样,扎的何楚楚暮然间清醒了,从刚刚的事情上回过神儿,视线固定在门童手中拿着的黄色的信封,一眨不眨,很想知道这信封中传来的是什么消息,熐言之的指节紧了紧,大浦堡的邀请函真会挑时候,不偏不倚,当着何楚楚的面递进来。
梁玄武接过门童手中的黄色信函,打开来,从中抽出发黄的信纸,看了看,笑起来,似乎要用上面的内容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想必熐教主也收到这封邀请函了吧。”
熐言之冷冷的盯着梁玄武,点了点头,眼神中已是阻止梁玄武说下去的意思,梁玄武一心想缓和气氛,没有注意熐言之的暗示,正如了何楚楚的愿,接着说下去。
“洛堡主真是个折腾的人,前些日子才取消婚约,一个月后可又要成婚,不知是哪个女子,让洛堡主如此烦乱和举棋不定。”
这边何楚楚听完,已经石化,视线在梁玄武手中的信纸上,没有挪动丝毫。
成婚,这两个字,如同闷雷在同上聚齐,顷刻间,轰隆一声炸开,梁庄主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在离自己渐渐远去。
何楚楚跌进了一个冰冷的只有自己的世界,四面都是厚厚的墙,没有一个出口,甚至是一个缝隙,没有光,更糟糕的是连氧气都不见了。
何楚楚木然的眨眨眼睛,这裏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很好,只是,无法呼吸,熐言之突然握紧了何楚楚的手。
何楚楚觉得像是有个人用力的拽着自己的胳膊把自己拉扯上去一样,身边的一切渐渐清晰,面前的梁庄主在说话,可以看到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却听不到他具体在说些什么。
何楚楚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处在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状态里,何楚楚木然的扭过头,熐言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担心的神色,一双幽深的眸子,像要把自己吞噬掉。
“庄主,我们一路上奔波,很是疲累,有些事情,我们明天再说,请安排客房让我和左使休息。”
熐言之的神色变得很严峻,梁玄武点了点头,熐言之提出这般要求,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喘息的机会,有时事情,还要好好问一问梁回音这个冒失的孩子。
当即叫来门童。
“带熐教主到整理好的客房去。”
门童领了命令,朝熐言之做了个请的手势,何楚楚眼神空洞,熐言之站起身,走到何楚楚身边,扶起何楚楚,一把抱起何楚楚,何楚楚闭上眼睛,窝在熐言之的怀里,熐言之身上的味道很舒服,一种顺心的平和慢慢的填充何楚楚空洞的心,冰冷的身体一点一点在回暖。
冬天的夜总是很早就降临了,抱着何楚楚,熐言之随着门童一路走到了客房,熐言之打发走门童,何楚楚的手碰到自己的胳膊,和门外的雪一样冰凉,熐言之抱着何楚楚走到床边,轻轻的放她在床上,何楚楚环抱着自己的膝盖,脸深深地埋在手臂之间,一声不吭。
过了很长时间,何楚楚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熐言之无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竟不知道该对这个刚刚吓的自己只剩半条命的女人说些什么安慰她的话,她刚刚坐在堂上时木然的样子,像是去了魂魄一样,这是怎样奇怪的反应,眸子中流露出来的,竟然不是伤感和难过,而是一种空洞,一种看不到底的空洞,很吓人。
就像现在,也是无声的泪,紧紧咬着嘴唇隐忍的模样,看的熐言之的心在滴血,紧紧攥着拳头,这个该死的梁玄武,什么时候不收到邀请函,非要这个时候收到,还要把内容说出来,自己早在一天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本想一直瞒下去的,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汤。
“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这裏只有我而已。”
何楚楚转过头,轻狂的笑出声。
“只有你,是,我只有你,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以为我忘记了他,从他赶走我的那一刻,我以为我的心已经丢在那里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无能的人,只要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轻而易举的将我击垮,即使他离开了我,即使因为他我失去了孩子,可是,我很不起来他。梁庄主说了什么,他后来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何楚楚的泪夺眶而出,肆意奔流,哽咽的问熐言之,熐言之坐在床边,抵着头,皱着眉,她果真是在梁庄主刚刚提到洛亦天的时候就已经跌到黑洞去了,后面的话,也没听进去。
“我也不知道。”
熐言之的回答让何楚楚很不满意,苦笑着摇摇头。
“你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你知道也会瞒着我吧,这是你对我自已为是的保护,你……”
何楚楚本想对着熐言之破口大骂一顿,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诋毁熐言之的话,是啊,是他从大浦山把自己捡回了百毒宫,是他,试图掩盖一切和洛亦天有关的消息来保护自己,自己不是个疯子,知道这种举动是对自己的好还是坏,何楚楚闭上眼睛,再次低下头,收不住眼泪,洛亦天的样子盘踞在自己的脑海中,赶都赶不走,何楚楚用尽了全部的努力,和自己的斗争,何楚楚觉得无助。
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还不如直接挨一刀死掉的好。
何楚楚睁开眼睛,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酒坛子似的东西,二话不说下了床,在熐言之惊愕的目光下直冲到桌子前,一把打开坛子,酒香像被解了禁一样,搔着何楚楚的鼻尖,何楚楚一下提起酒坛,大口大口的灌下去,冰凉的酒穿肠而过,酒很香的同时也很烈,何楚楚灌下一大口的时候被猛然呛住,放下酒坛,咳嗽起来,熐言之夺过何楚楚手中的酒坛,死死地扣住何楚楚的手,让想争夺酒坛的她动弹不得,何楚楚不断地挣扎,没有力气之后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熐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