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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赶到坤宁宫时已累得满头大汗,连带那暗红的内官宫装背后都有一团湿渍。冰凛凛的衣服紧贴脊背的寒凉让他人在坤宁宫外徒然生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将脖子往交领下缩了缩,表情很不自在。
坤宁宫的守门太监岁数不大,见到赵安时神色愣住:
“呦,晓夜轩的赵公公?您怎么一人来了,你家主子呢?”
今儿是后宫主子向钱皇后问安的日子口,一早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位妃嫔。晓夜轩如今只派来掌事公公,这做法叫人匪夷所思。
赵安探出帕子压压满额汗水,脑中快速的斟酌一下,逐的开口:
“别提了,我家主子来不了啦!”
“啊?”
小太监一脸惊愕: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赵安向大门里面扬扬脖子,问向小太监:
“敢问公公,储秀宫许娘娘可是在里头?”
小太监惘然点头:
“在哪!一刻时辰前来的。”
赵安面色松弛几分,拱手道:
“好,咱家奉昭仪主子之命特意来见许娘娘,裕主子那头有急事正找她哪,烦劳公公为咱家通传。”
赵安在这里故意走个弯路,刻意表现出人到钱皇后宫里却要绕过皇后娘娘找许妃,原有他自己的打算。
虽说事急从权,她万玉瑶佯装生病不到坤宁宫请安的做法有失礼法,可作为一介奴才直接面见皇后议论皇贵妃的行径不仅越礼,往深处追究更有挑拨两宫主子不和之嫌。
眼下他叫小太监通传要见许妃,皇后得知必然不悦,叫赵安进去问话时他才好借机向她说明一切。
果然,守门太监听后神色大惑,眼珠子不停上下翻转打量赵安的一张脸。
莫非赵公公今日糊涂了,说话如何这般不着边际起来?
他家主子藐视祖宗规矩不说,大节过后都不来皇后宫里问安,他身为掌事怎么也不懂事?
赵安见小太监杵着不动,跺脚催促起来:
“快些吧!,误了事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小太监到底年轻历事浅,听后撒丫子跑进内苑了。
坤宁宫正殿里茶香四溢,钱皇后与几位妃嫔聊得正好。
半个时辰前,舒妃、许妃、李美人与两名选侍前前后后到得皇后宫中,姐妹们一处吃茶闲聊也是热闹。
报事宫女挑帘进殿,向钱皇后福身通传:
“启禀娘娘,晓夜轩派了人来急寻许主子呢。”
钱皇后听后蹙眉敛笑,容色一沉,看样子着实恼了。
两侧端坐的妃嫔皆是面面相觑,神情大多茫然不解。
掌事宫女素潋侧目看到,精利的眉眼立时翻起,垂目对报事宫女咄咄发下狠话:
“糊涂东西乱讲话,裕昭仪派人到咱们宫里寻许主子做什么!”
宫女脸色深红,委屈的颔首,吭哧道:
“回姑姑,确实是、是……”
素潋细眉高挑,陡然问道:
“你说,晓夜轩眼下来了几人?”
“回姑姑,只掌事赵公公一人前来,守门的小典子说人如今就在外头,到地方就急丧白脸的找许主子呢!”
素潋容色惊诧不再言语,扭头看向钱皇后等她定夺。
钱皇后怒气更盛,愤愤哼一声:
“她那里刚复宠,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许妃落座于皇后右侧,早已将事情来龙听得明白,不免表情凝重,内心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忧虑的眸子转向钱皇后,许妃清浅说道:
“娘娘,裕妹妹素日稳重得体,行事断不会这般唐突,别是晓夜轩真有急事。”
钱皇后凝眸思忖片刻,抬头吩咐:
“将晓夜轩的人带来见本宫。”
……
永宁宫——
叶妃看到顾云瑶颈上的红斑时倏然眯了眼眸。
那两点绯红的印子不大不小,印在雪白的肌肤上咄咄灼目,可想而知昨夜春宵,帝君该有多么疯狂。
清明眸底的水色霎时浑浊,仿佛一场豪雨来临前夕那阴晦压抑的天空。
她故意将声音提高八度,为的就是叫在座的每位妃嫔听得清楚。
之后叶妃转身,促狭张扬的眼尾轻轻点点落向上首的万玉瑶,只见她那精修的桃花面容幽暗无华,美眸中陡然迸射出阴冷至绝的寒光。
下首的顾云瑶被人当众撩了交领,面上羞红一片,有些苦恼的别过头去,十指颤颤的梳理衣衫时神色紧张道:
“叶姐姐莫要这样……”
“呦,咱们都是女人,妹妹还不好意思了。”
叶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嘴角扬起邪冷的漫笑。
恰在此刻,对面端坐的杨采女轻笑几声,眉目低垂着一壁玩弄手中的茶具,一壁口吻凉薄道:
“裕姐姐都是后宫里的老人儿了,久来卧病怕是连如何服侍皇上都忘光吧?若然身子不爽利,妹妹宫里倒是备了些女用药膏,可以差人送姐姐一盒。”
邻位的陈昭仪听后抿垂一笑,眸色凛凛的偏过头去,冷眼瞥向杨采女:
“你才入宫未曾侍寝懂些什么?没看到裕妹妹今日这般面色红润、荣光焕发的哪有身子不爽之说?那些个玩意儿啊,你还是留着上阵以后应付不来自己用吧!”
顾云瑾稳稳坐在副位另一侧,容色淡漠并不参与议论,点蔻的娇艳红唇微微扯出一丝弧度,笑纹阴戾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