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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石榴天生貌丑,对顾云汐连哄带吓时目眦尽裂的容色便更是丑,果然就将正做反抗的女孩镇住了。
抗争才止,旁边一个婆子就探出大手扣住顾云汐的下颚,将她的樱桃小口强行掰开。
“唔……”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顾云汐咽喉里升出,她的表情极是疼痛。
石榴见状,心底似得到一分满足,森森笑意越是寒碜。
水蛇腰前倾,弓出一个直勾形,石榴呲牙阴笑,手中瓷海挨近女孩的脸:
“这可是分量十足的槟榔浓浓碱水,咱们特意煮来给姑娘净口清身使用,请姑娘好好享用吧!”
顾云汐愕然扩睁眼睫,怔怔注视缠珠纹瓷海的大口向她脸上倾倒下来。
她想要大声呐喊“住手”,可嘴巴被人强捏开,除发出“吚吚呜呜”含糊不清的闷吼,根本讲不了一句话,只能怔怔任由那盆冷却的槟榔水扑向自己的眼帘而来。
顾云汐痛苦的闭眼,只觉有一股泛着碱腥的冰凉液体灌进了口鼻,将她呛得剧烈的咳嗽,胸口阵阵起伏汹涌。
婆子终于松开了她的下巴,那些禁锢她的四肢的一双双大手,也都撤去了。
她们围着顾云汐,十多只眼睛齐刷刷盯向地上水泊中的她,目光狠毒锐利。
一大海的槟榔水,连吐带撒,真进肚的其实不过五口。
却足以使顾云汐半身湿透,腹中的不适如利刃凌剐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了身。
石榴扔了空掉的瓷海,绿豆眼中放射出利利的寒光:
“姑娘身上又脏了,奴婢这就让婆子抬了您去浴室洁身。
方才之事姑娘莫怪奴婢。您吃了那多的葱蒜,浊气积于五脏,只清口,味道仍会随汗液散出。
少时咱们督主来了闻见,依旧不美。必用浓稠的槟榔水兑碱面灌洗肠胃,方能将气味祛干净。”
这些个经年在伙房劳作的人,对食材所具之优缺处、食材相辅相克等常识,了解得最是全面。
拾掇事材体染什么污、什么味,该以何相克食材解除,最有独特却见效的一套妙招。
顾云汐原本吃得饱饱,眼下被石榴强行灌了几大口槟榔水,腹中滚瓜溜圆的浑胀感里夹杂着隐隐的螫痛,那正是浓碱的作用。
石榴见顾云汐仿若蠕虫似的拧着身躯,两手捂住小腹仰躺,完全无力再作挣扎,就吩咐婆子们将湿淋淋的顾云汐打横抬到浴房,重新投进浴桶。
石榴在廊下遇到暗中盯梢的小年子一眼,逐的对他挺起平坦的胸膛,自满得志道:
“人我可替您拾掇利落了,您赶紧让内侍进督主房里更换床褥桌围吧。”
小年子摇头作笑,于石榴面前竖了大拇指,夸赞: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还要说咱的石榴姐,办起事来手段就是高明。
若说那丫头片子,哎呦……咱督主都拿她没辙呀!”
“哼!”
石榴瞧见小年子那捶胸顿足的模样,丑陋的五官耷拉下去,神色甚为不悦。
脱皮的手掌向扁平胸脯上“哐哐”拍几下,憨声道:
“督主那是稀罕她,舍不得动手,石榴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年公公,您说那姑娘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比我生得白,头发比我的长、比我的黑?
石榴我擦上脂粉涂上头油,也不比她差到哪去!还有我这里,您看您看,挺直起比她的还大!”
石榴一面抱怨一面将两手放到胸前,拼命挺起身,恨不得要将脊椎倒弓到弯断。
她也不顾小年子嫌弃而艰难的表情,又探出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面抽噎:
“我将真心寄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我心悦明督主,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知道。
想我石榴要人有人,要貌有貌,只是生不逢时,未有机会与督主独处。
如今,那外来的小蹄子竟敢霸占督主的寝室,接下来怕是要捷足先登,霸占督主的人了。
可叹!不公平,上天待我石榴真是好不公平!督主与我明明心意互通,凭什么那小蹄子一来,就睡进督主的寝室?!”
“你说什么?”
小年子听了石榴慷慨激昂的言辞,险些笑喷出来,反问道:
“石榴姐,你如何说督主与你心意相通啊?你如何知道?他对你有过表示?”
石榴不再擦脸,几根萝卜硕粗的手指来回搅动帕子,半分娇羞半分得意的神态写在那样一张丑脸上,真是怪异又突兀:
“督主他是什么人,自然会高傲矜持一些,不会明着对我表白。
可他每次经过厨房时,见我于门口洗菜,便会直直望我半天,对我勾唇一笑。
那种眼神,脉脉含情、暗送秋波,所含之意,石榴我如何不知?”
小年子听了容色一凝,暗自苦笑。
看来真是石榴会错意了。
督主确有几次路过伙房,那时小年子就与其他内侍相随左右,倒也见过石榴守在伙房门口。
明督主对她笑没笑过,小年子不得而知。但他记得清楚,那时督主边走边对身旁众内侍嬉笑着说:
“看那洗菜的丫头啊,真真儿是丑得可以!”
小年子未将事实说破,见时辰不早,就指挥两名内侍进了明澜屋里,更换被褥桌围等物。
石榴回到浴房,监督婆子们为顾云汐洗身。
这次,浴桶里放入的香料品种繁多,混杂得使人完全闻不出是各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