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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红瑰丽的焰色自东院上空逐渐弱了,斜飞的浓烟也在滚滚之势中,越显稀薄。
有内侍前来,于明澜脚下躬身,颔首道:
“禀督主,府里水势滅了。”
明澜听后,眉梢澹然而疏。喜色轻展即逝,转瞬便高挑了眼睫,眸中那阴鸷锐利的光华,遁然浓了几重。
垂目视向人事不醒的晴儿,精致的薄嘴唇扯出森森怪笑。
明澜浅扬下颚,傲然负手道:
“今晚辛苦各位了,地上这女人,本督便赏你们了!”
此话一出,十多名缇骑立刻会意,“呼啦”一下子上前去,瞬时包围了晴儿。
顾云汐只觉“嗡”的一阵耳鸣,仿若被人打了一闷棍,头脑凌乱不清。
她如木鸡般身形纹丝不动,怔怔注视那群身披皎白番服的野兽们挤成了团,一张张脸孔疯狂而狞然。
“明澜!别让我恨你——”
眸里淬起熊熊烈火,顾云汐猛然起身,叫嚣的同时一巴掌朝明澜的侧脸削过去。
明澜邪冷的眯眸,单手接住驰来的巴掌,下一刻便将女孩的身躯带进怀,另一手紧紧勾了她的细腰。
四目相对,他凉薄的淡笑之中暗含着苍茫与无奈,如轻丝般缥缈的游荡着,不肯让他人轻易捕捉得到:
“你一直在恨我,不是吗?”
顾云汐骤然哑口。
耳畔,那放浪的笑声与污秽之辞,许许多多,肆意不绝。
其间,更揉雑了东厂暗卫们愤怒的沉吟、嚎叫,以及袁浅吐字艰难含糊的谩骂声。
顾云汐颤巍巍的侧目,正看到那团簇拥的人堆里,一件件的飞出来黑腰带、黑外衫……
“住手!住手——”
顷刻之间,女孩全部的凌厉与坚强,都被残忍的现实彻底粉碎。
她倒在明澜胸前,声泪俱下的哀求:
“我求你了,快叫你的人停下!我不跑了,我认错,请你放过她——”
明澜得意的勾唇,漫声道:
“停!”
缇骑们执行力超强,即刻不再对包围圈里的猎物动手。
明澜转头,凛冽如霜的眼目转向了袁浅。
“将男的挑断手筋、脚筋!”
“不——”
顾云汐倒抽一口冷气,挣扎着想要扑身去拦。
明澜死死环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脱身。
“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为了救我,错在我——”
她哭着再求,抽搐的五官仿若被践踏、揉碎开来,戚戚的摊在脸上,不成个样貌。
“你以为你是谁!”
明澜狠狠捏起顾云汐的下巴,目光灼灼如火,狭长的眼线凌势张扬。
他直视她,一字一句,语气幽冷道:
“你有什么资格,凭一人换他们五个?!劫人不成,还要放火烧毁我的府宅,我没杀光他们,已然算是宽宥!”
哀鸣声起,一名东厂暗卫已遭毒手。
瞬间,顾云汐的心如遭利刃凌虐,疼到剧烈颤栗。
“我求你了,我来替他们承担。只要你放过他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就在明澜无温的两眸前,顾云汐哭到伤心欲绝。
晴儿、袁挡头与她交情匪浅,四名暗卫为东厂效力,也属自家弟兄。
他们因她蒙难,性命交关,怎能教她弃他们于不顾?
凄嚎一声接着一声,很快,悲惨命运就要降临在十挡头身上了。
他只有十六岁,是东厂挡头里面年龄最小的。若在寻常人家,合该是被父母疼爱的孩子……
“明澜我求你了,放过剩下的人!我愿接受惩罚,我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被对手逼到再无退路,顾云汐的精神已然彻底崩溃。
她嚎啕着尖叫着,寒凉如无温玉器的小手被泪水打湿,拼命攥住明澜的衣襟,像是在抓最后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表情空白的脸直直对着她,聆听她的悲泣、注视她的失控。
阴沉的面容始终压着一腔愤怒,这种情感,叫他每每感知时,心绪也觉莫名。
恍然忆起,那场暴雨倾盆的夜晚,她亦如此刻这般,站在雨地里哭泣着、祈求着。
他又忆起以往,她一身绛紫番服,头戴番帽,雌雄难辨、英姿勃勃。
曾经,那意气风发的小番卫、那俏皮慧黠的诡丫头,那一旦现身必会夺他双眼的顽皮小家伙,就因为某人,如今卑微、怯懦至此……
心头,顿然火气爆长,明澜将牙关咬到“咯咯”作响:
“你愿意做任何事,是吗?好,本督今日便成全你——”
指骨坚硬的手掌如是冰冷的利钩,牢牢抓了顾云汐头顶的元宝髻,拖着她虚弱不堪的身体,朝西院大步走去。
“放开我——”
头皮撕拉的厉痛令人难以忍受,顾云汐阵阵哭喊尖叫,不受控的举起两手反抓了发髻末根,羸弱之躯在青石砖地上一路翻滚,一路被强拽着前行。
“晴儿、十挡头……”
视野中,那些渲染了夜色的不灭刀光裹着炽烈的鲜血,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一进厢房,顾云汐就被明澜狠狠推到地上。
头上异痛感慢慢消失,她伏身才喘口气,下眼便看到他抬脚踹上房门,满身散射的气息如野兽,邪肆而危险。
女孩吓得容色失血,在地上没命向后挪,还是被他赶来逮到。
明澜两手死扣她的肩头将她甩到床上,随之在烛火幽暗中,欺身上前。
“放开……”
顾云汐音色沙哑且无力的喊。
十挡头终是没能保全,她自然不想任由明澜摆布。
他冷笑,两眼死盯住她:
“你刚刚说的,愿意做任何事,如今叫我如何停手?顾云汐,你从来只为他人牺牲,可曾真为自己做过半分事?”
她惊到瞪大了清眸,嘴唇半张,再没有发声。
寂静中,她感到明澜柔滑冰凉的指尖探入了松散的衣襟,抚过她的丰盈处,一寸寸向下滑去……
这刻,眸中的光辉暗下去,如永无白昼的夜空,被无际的绝望笼罩。
颤栗、止不住的颤栗……在一壁幽光里,明澜停了手。
见她泪水泛滥,他的心顿时就软下来,眼底蚀骨冷冽的冰碴,寸寸融化得没了形态。
一只手抽出,纤白的指尖触到湿漉漉的脸颊。
“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轻声问,阴柔的嗓音,溢出一丝情愫。
身下的女孩不说话,倔强的将头扭转,默默淌泪。
弯长的眉睫上结出一滴滴泪,在绰绰烛影下粲然生辉,引他心头一震。
“你能接受冷青堂,为何不肯接受我?云汐,你可知,我也能宠你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