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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的…孪生兄弟——
顾云汐蹲坐在地,手撑潮湿的甲板注视眼前的男子,那眉眼、那鼻梁、那唇角与督主一般无二的精致,都让女孩震惊到容色剧变。
月色清寒,丝丝缕缕炫目的流光倾泻在他如墨的发髻与修长的身躯上,勾画出琅华美奂的轮廓。
他手握乌金长笛负于背后,挺身而立,高贵而寡冷的气质诱人神往,却引人心悸。
顾云汐悚然颤抖着眼睫,心跳早已快得失了节拍。
她怎么也想不到东厂日防夜防的敌人早已盯上了她,将她轻而易举就困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是他在两年前从明澜的马车上劫去她,逼迫医圣为她与屠暮雪换容互换身份。
他就是那精通音律且来无影去无踪的魔,那匿身在隐山地陵、终日以面具覆脸的鬼!
他真是督主的孪生兄弟?为何从未听督主说起过他?
一想到刚刚自己有所怀疑时以手试探,确实没有从他脸廓周遭寻到假脸的粘合缝隙,顾云汐渐渐开始信了这人的言辞。
这都是在做梦吗?万万想不到啊,那迫害医圣和她、一壁传授她武功,一壁又强迫她吞食寒芙散的魔鬼,竟然就是督主的孪生兄弟!
顾云汐对着那双深沉好看的凤目聚精会神,还没忘记从前与他独处那刻,面对着他暴露在玄铁面具的眼孔后方、那对灿若星河的黑眸,曾无数次的产生出莫名的遐思,那就是督主的眼睛。
原来,那时并非是她因为思念意中人而产生出的幻觉。
他是督主的孪生兄弟……这该死的面具人,竟然是督主的孪生兄弟!
头颅像是快要裂开一般,“嗡嗡汩汩”的异响纠缠不休,好像河川沸腾,水流湍急的奔驰而过。
女孩一时神情恍惚,意识纷乱纠结,无力的低下头去,用双手痛苦的抱住,越发感觉此刻的自己正身陷于恐怖无度的噩梦当中。
对面,男子安静的注视着她,黑眸广泛如海透着隐隐的冰冷与邪肆,薄唇勾起得意的弧度:
“你还在怀疑什么吗?那年在隐山地陵,你换容后将养身体期间,给你喂水、喂药的人是我,手把手传你音律、授你武功绝学的人也是我。我曾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摘下面具,让你认识一个真正的我。老实说,你有如此表情我并不感觉惊讶,因为彼时于羊坊口,冷青堂见到我的真容也是给吓得不轻呢!”
“督主、督主他也见过……”
顾云汐内心一惊,细细思忖,终于想起法场被劫后她寻到督主,他当时面色惊悚不正、一副失魂落魄的真正原因了。
难怪隐山叛党老窝被端,督主最终力排众议,不惜以偷天换日之计也要欺瞒璟孝皇帝。
并非是东厂擒不到匪首,而是督主有意放过他的手足亲!
她一直看着男子冷峻无温的眉眼,绝望而又愤怒的沉声质问:
“程千户他们何在?当初背叛你的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莫要加害别人!”
男子深邃的眸底滑过一丝邪肆的冷光,嗤笑:
“放心,我不会加害他们,不过是用些小手段,打发他们先行去昆篁岛为我办事去了……”
缓缓蹲身,幽冷咄咄的目光与女孩惶恐顾盼的眸子保持直线:
“你不必太过紧张,从前之事我不再与你计较。你们郑家对我父皇母妃、对华南氏有恩,纵使你背叛我、又以利刃伤过我,我们之间也算是扯平了。”
五指毫无征兆的突然探出来,骨节分明间泛着凛凛如瓷器般的幽寒,想要去抚摸女孩凌乱的鬓发。
顾云汐身子一震,瞬间闪避他的碰触,神情惊恐而反感。
翻天覆地的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他是督主的孪生兄弟,他本名叫做什么,真正的督主现下又在何处?
男子并不介意被她拒绝,清素一笑,手握长笛起身,目光灼灼如火如荼:
“还记得吗,我也曾经说过,待我摘下面具的那日,便不让你再离开了。”
顾云汐瞬间心口起伏剧烈,喘息加重,怔怔看着他翕动着一张冷诮凉薄的粉唇,对左右漫声吩咐:
“来人,姑娘的病症又犯了,伺候她进药。”
十几名“番卫”冲上来困住女孩,不由分说就将她仰面按倒。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放开——”
顾云汐奋力抵抗,几次紧提丹田之气却无法如愿凝聚内力。
这是为什么?
一丝困惑滑过心头。
不能聚力,也就不能展开有力的反击。
她像是一条虚弱的软体动物被无数重力拍在甲板上,脊背紧紧贴着湿漉漉的木板,等待着任人宰割。
杏眸惊怔撑到极限,内里水光氤浮。
她看到晴儿一步一顿的走进视野,小巧而灰白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两手端着一只瓷碗。
“姑娘,喝药了。”
这毛骨悚然的声音再度落入顾云汐的耳中,使她全身剧烈的哆嗦起来,每寸毛孔竖直乍开。
“晴儿,是我啊!我是云汐,我不喝药,我没有病,我不喝药——”
顾云汐泪水四溢,脊背反弓成虾子,猛烈的摇着头。
四肢受到约束,她如今只得以这种激烈却是无效的抗争,来阻止那只可怕药碗的挨近。
“姑娘,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