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回宫的一路倒也想过,莫若试试以马笕搭配薄荷叶,捣汁涂抹痘疱。此方可治愈疖疹,对天花功效如何,也唯有应急一试了。”
语顿,医官眉睫凝郁不振,向华南赫一拜:
“王爷恕罪,下官们还要赶去太医院复命,告辞。”
——
景阳宫。
正殿里宫人来来往往,忙不迭的用蘸了热水的帕子擦抹着一切眼睛能够看得到的器物。
顾云汐躲进层层紧拢的幔帐里,用穿引银绞丝的富贵连理抱春图纹缎面被子紧紧包裹了身躯。
受那神秘药粉的效力加持,她如愿的生出一身“天花”来,且浑身高热不止。
刚刚太医院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会诊,愣是没能查出端倪。
云汐身冷微搐,头颅昏涨,却是一手拼命的堵嘴,就快要笑出声来。
寝阁外头,华南信那焦灼切切的问话不时的传了进来:
“爱妃、爱妃你感觉如何了?别怕,朕在这儿呢,朕哪儿也不会去!”
“皇上,臣妾好难受,臣妾就要死了……”
即便听帝君句句宽慰话语听得耳眼快要磨起茧子了,云汐还不得不拿捏着调子,娇娇滴滴的回应他。
“朕不会让你死,朕会教人医好你——”
“皇上留步!”
“皇上万万不可进入啊——”
绣帘外面阵阵聒噪,原是华南信心焦如焚,与云汐几句对话过后便不管不顾起来,拔腿想要闯进寝阁,被几位太医拼死抱住。
天花属于恶疫,病气最易过给他人,谁也不敢让一国君主前去冒险。
“滚、都给朕滚——”
华南信连踢带打,从身体周遭的约束力中挣脱出来。
半刻时辰以前,他兴致勃勃的推倒了绣帘那头的娇美女子。
就想要与她共度春宵之际才发现她染了天花,又一次搅了他们的好事。
苦于无处发泄的帝君,自然要把满腔邪火,发到一众太医的身上。
绣帘那头一端,云汐还在装腔作势,撒娇的酸嗓音听得人骨头都要酥软_掉了:
“皇上,您别进来。您是九五之尊,莫要整日里沉溺在这些个儿女俗事上。若然臣妾真把病气过给您,指不定又要遭多少人指背,被骂作不祥之人了。”
“朕看他们谁敢!爱妃,朕看你一眼立刻就走,好不好?”
“嗯嗯嘛,不要,皇上也该在此时听话才是。”
床幔里头,云汐捏鼻哼唧几声即刻将头埋进厚厚软软的被子里,就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狂笑出声音来。
华南信叹息着垂目,便见那几个太医匐跪噤声,战兢兢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他渐渐冷静下来,逐的弃了撩帘走入,去探视他那宠妃的念头。
“罢了,爱妃好好养着吧,朕就依你改日再来。”
帝君长身一出正殿,月西楼紧随其后,微微躬身像极一条摇尾祈怜的哈巴狗:
“皇上,微臣有事禀告。”
华南信不禁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着生斥他道:
“朕没心思,容后再说,你不必跟来了。”
月西楼瞳眸惊然一凝,即刻止步,持着微弓的身形许久未动。
……
夜色如许,月光迷迷碎碎,安静的泻向雕梁画栋的九王府几重院落。
藤萝缠枝铜炉里燃着沉水香料,丝丝缕缕的青烟细如丝线,袅袅升空。
华南赫在两人宽的架子床上辗转反侧,还在想着白日里听到的“龙葵果实”,无法安稳入眠。
说起悬崖峭壁,他率先想到京郊的玉酆山,那里历来都是大羿天的御用狩猎场。
华南赫回京后,曾参加过一次皇家秋猎大会。
但当时帝君因为害怕他的皇叔磕到碰到,派了许多禁军身前身后的保护着,最终令华南赫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他清楚的记得,玉酆山确有一处断崖。
那断崖的石缝里,该是长有龙葵的吧?
猛然间华南赫来了精神,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他因为某个冲动的念头正兴奋到得热血奔腾,对脊背上泌出一层细腻汗液的现状,竟浑然而不自知。
他挺身起床,翻出墨蓝的短衫长裤换好,束紧深绛的板带,薄底快靴一蹬便轻身出了屋子。
到前院打开豹笼,华南赫唤出黑风。
花豹竖起两只尖耳朵,绕着主人不停甩尾,毛茸茸的豹头亲昵的蹭触主人的两腿。
华南赫温和笑着,拍拍它的脊背,将手里的竹篮递去:
“黑风,衔住它。今夜就麻烦老伙计一遭,随本王夜游玉酆山如何?”(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