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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奢华的大殿里灯影闪烁,绣幔翻飞,酒香、肉香混浊着脂粉的芳香,一派纸醉金迷之相。
两名波斯舞姬在桌案前玉臂舒扬、细腰扭动,跳着艳美的舞蹈。
她们身穿霞紫的薄绸,体态曼妙,一头微卷的棕发高束在脑后,纤白玉足盈盈落上猩红的软毯,自是种比起暴露更加撩人的诱惑。
桌案前帝君与华南赫对坐,在鼓乐声中推杯换盏。
帝君吞了一盅琼浆,趁梁缜为其添酒那时转目窥向华南赫。
只见他凤目灼灼放光,紧跟舞姬轻颤起伏的身躯游走辗转,薄唇绯红半张,似乎沉浸在意乱情迷之中浑然忘我。
帝君微然一笑,心下满意,伸手轻拍对方的肩膀:
“皇叔,喝酒啊?”
华南赫敛神,难为情的笑笑,向帝君举杯:
“多谢皇上。”
一盅酒下肚,华南赫面颊酥红。
才落下酒杯,凤眸一挑,他向其中一名舞姬抛去个媚眼。
帝君不屑的垂眸,对华南赫一副孟浪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却不知此番的他竟是故意充相,在自己面前做出伪装。
“皇叔,永露寺之事让皇叔受尽委屈,这次朕设晚宴权当为皇叔压惊。来,多饮几杯。”
华南赫咽下一口菜,脸色冷了冷:
“事已经过去,皇上尽可安心。微臣从未怨过皇上,只恨那事的幕后推手,着实可恶!”
帝君凛眸,铁掌愤然落上桌案,呵斥:
“那月西楼也是蠢材,朕如此信任他,将东厂和司礼监一手交给他,他就是如此为朕尽心效力的!”
华南赫笑意和缓:
“皇上,量他月西楼多长了几个胆子,也不敢纵使手下人假传您的口谕。
可他身为您的近臣,被人轻易下绊子就是他的疏职了,确是不可轻饶。”
帝君玩弄着酒杯,眸子扬了扬:
“皇叔说得极是,不管什么人,眼下混进宫里,今日假传朕的口谕,明日保不齐便要摘去朕的人头。合该让他月西楼,认真自省自查了。”
华南赫的笑意轻浅如云烟,薄薄朦胧的一层绷在面上。
又吞下一杯酒,他不再多花话,乐呵呵的转头去赏舞蹈,修长的四指扣在桌案上,跟随鼓点的节奏轻敲出一连串音拍。
华南信向他那全神贯注之态睨了一刻,凉薄的勾唇,目光似是坚冰破水:
“皇叔,还有一事朕想知道。”
华南赫眼神不移,凝视舞姬信口应道:
“皇上请问,臣知无不答。”
“那晚遇刺落崖后一整夜…皇叔与云妃做过什么?”
话音落去的刹那帝君瞳眸凝聚,犀利的目光紧盯那银发俊美之人,屏息留意着他的每寸神色变化。
华南信想,若然发现那人有半分的表情异常,哪怕只是一个蹙眉的微小动作,他这九五之尊都会立刻出手,亲自杀了对方。
华南赫的注意力自美貌舞姬身上转移,惊讶的望着帝君:
“能做什么?臣到现场那时就已经意识到被人算计了,又见有人将云主儿推下悬崖,便也跟着跳下去救她。她要是真死了,日后追查起来,万一有人故意说出臣来,还有谁能为臣的冤屈作证?
之后,她絮叨了一夜,一会儿说有人要害她,一会儿又说要找路回宫向您告状,哭哭啼啼简直烦死人了。
不过,要不是这次经历,落崖不死还被迫守着个身染天花的人,臣这辈子都不会觉得臣这无伤无病之躯,到底有甚好处!”
片刻听不到帝君接话,华南赫将头颅低下一个角度,与帝君目光相触一闪,即刻委屈的摊开两手:
“皇上,您这样问可是还在怀疑臣与云小主存有私情不成?
臣真是冤枉啊,臣就算再饥不择食,那样一张丑陋的女人面孔又叫臣该如何下嘴?”
见帝君瞬间乌青了俊面,沉吟闷懑,华南赫随即“嘿嘿”一笑,抬指搔了搔眉心,瓮声道:
“本来嘛,那副尊容看得臣实在膈应……”
“皇叔!”
帝君沙哑的嗓音急挣出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华南赫索性笑得更欢:
“算臣失言,皇上莫怪,喝酒、喝酒。”
三杯酒下肚,帝君眼波缥缈,暗含起一丝隐秘的笑容:
“此番皇叔九死一生,朕倒是该赏赐些什么才行。这样吧,皇叔年纪不小了,总不能终日浑浑度日。
朕看你与莹儿情投意合,莫若改日下道旨意,将莹儿指给皇叔为妻。待忙完瀛国使节朝贺一事,朕便让你二人完婚吧。”
华南赫一怔,嗤笑:
“皇上是认真的吗?非要臣娶个孩子为妻?”
华南信眸现深沉:
“怎么,朕有意要为皇叔指婚,皇叔是要抗旨,还是另有意中人了?”
华南赫不耐的扶额:
“臣多谢皇上美意,然臣闲散惯了,皇上如今硬派一人前来管臣,臣宁可落发为僧。还望皇上多替莹儿考虑,收回成命吧。”
“大胆!”
帝君脸色涨红,神显怨恨,忿忿摔了玉箸:
“华南赫,你简直放肆。朕一言九鼎,何曾与你玩笑,你居然叫朕收回成命?横竖莹儿年华正好,这门亲事,你不应也要应!”
华南赫隐去玩世不恭的态度,徐徐起身,凛凛目光与帝君一双狭眸久久对峙。
“皇上,臣自认卑微,高攀不起静乐郡主。府中有事,臣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华南赫——”
帝君抬手直指,撕声大吼:
“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眼睁睁看那傲娇不驯之人大踏步的走出勤明殿去,帝君挥袖打翻一桌的酒菜。
舞姬惊得花容失色,相互抱团尖叫,在梁缜的示意下前后退出了大殿。
老太监凑上前去,对帝君一阵安抚:
“皇上莫要与那疯疯癫癫之人一般见识,他素来都是狗食的脾气,说翻脸就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