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夫君为了那姑娘才特意进宫,又心甘情愿的跑去朔风堂挨了一剪刀,云汐当即沉眉,神色不悦明显。
微微的别头,贝齿轻咬指甲:
“方才我一直想不通,华南信本身酒量不差,不过只是五六杯而已,人好好的坐在那儿怎会突然间疯魔?”
华南赫厉眉冷嗤:
“他惯会演戏,想来根本就没喝醉!”
云汐摆头:
“他过来只是问我与瀛人厨艺大赛的事,且用膳那时也说等会儿阁老们与他在勤明殿将有议事,必然不会贪杯。
不过,我在抗拒时感觉到很不对劲,他不仅身子滚烫,意识也是恍惚不清的……”
“你是说,华南信被人下了不干净的药?”
华南赫惊眸错愕:
“可,谁又敢对皇上行此下作的邪术?”
云汐满脸都是鄙夷的笑,眸间蓄起幽冷的寒光:
“恐怕,那人下药的目的并非是要暗算他。”
“怎么说?”
华南赫心下越发不明,探究的目光注视她缓缓的站起,在殿里踱了两步,气定稳笃的开口:
“是莹儿,定是她做下的,不会错!”
华南赫急灼灼的起身追去,难以接受的摇头:
“不可能,你干嘛无端怀疑到她的身上?”
云汐急不可待,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眸子映上空旷殿宇里闪烁的烛火,如星光在暗夜之中璀璨清亮:
“夫君,你要信我。彼时她曾来过景阳宫,亲自为我和华南信斟酒。
试想,她那般厌我,又怎会无缘无故跑了来。又什么东西不好,偏偏选中那壶御酒?
媚药定是她下的,一定是!”
“这说法行不通,莹儿才刚多大,如何懂得那些个腌臜东西?再说她往那酒里面下药,目的是什么?”
华南赫气势坚决,口吻沉定如山。
云汐立时怔在当场,似是浸透了深秋时的寒露,心头渐凉。
明明自己受到伤害,可眼前的男人,却对嫌疑犯显出百般的维护。
云汐冷然,口气生硬越说越急:
“你为何如此信任她?她做这事目的再明显不过了。她一心想作九王妃,在永露寺对你百般维护却遭你拒婚,她就认定了是我阻碍了你们。她往御酒里下药,又亲手给我和华南信敬酒,想要亲眼看着我二人全都中招。一旦我失身,只好乖乖认命,那时便没人再能阻止她啊!”
华南赫望着女人怒意氤氲的芙蓉面,表情有些委屈。
待她快言快语、喋喋不休的说够,他一手伸出抱住她的肩,语气柔和的哄劝:
“好了嘛,别气了,赶明儿我让小北去查查便知。
我知你不喜莹儿,可她的为人我最清楚。她虽刁难任性本心却不坏,断不会有这般心机。”
云汐愕然睁圆了眼:
“赫,你的意思是说,我因为讨厌莹儿,才对她有所针对?”
今夜的顾云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她抬手直指殿门,五官隐痛决绝,双目如电冷峭道:
“你可想过,我能够全身而退,毫发无损的站在你的面前,全仗着知棋牺牲了自己。
那个忠心耿耿的傻丫头,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明知不会和皇上有任何未来,却……”
一口气憋在胸腔,提不起,吞不下。
云汐哽咽再难诉说,清泪盈盈而下。
这刻的她陡然承受着一股子无依无靠的感觉,心房如钢刃割据,痛不堪言。
她撑着泪花花的浑浊眸子,将一股子被弃的怒与怨,向着对首的男子悉数爆发出来。
华南赫心头的酸楚顷刻渗至五内,万千彷徨回转牵起眸间一缕颓然的柔软,绵绵的投向女人。
他心疼她,却对静乐深信不疑。
他讨好的再次接近,手指在云汐光滑的颈子上流连着。
她却不再领情,侧身一退再退,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华南赫感觉异常疲惫,面对跳跃不定的烛火中发出细若有无的叹息:
“云汐,我非是向着莹儿说话。只是这两年都是她一直陪着我,我认为我很了解她……”
一声冷嗤打断他的坚持。
云汐测然颔首,唇角勾起,眸底冷焰迸裂咄咄的摄人:
“王爷说的极好,云汐收教了。云汐今时才知入东厂陪伴王爷的那些年,都不比郡主陪伴王爷的两年光阴!”
“你又胡说什么——”
缈然笑意兀的烟消云散,华南赫眼底猩红,再也忍无可忍,持着沉痛与焦灼的表情对云汐拂袖呵斥:
“一听说你有事我不顾一切的赶过来,你却偏要用这些混账话来撕我的心!你想解恨?好,我可以立刻冲进正殿里手刃华南信!”
语顿须臾,眸光一寸寸的软下去。
他神色黯然:
“我之所以信任莹儿,是因为她真的很像少女时期的你。是我亲手伤害了她,这丝信任就是我现下唯一能够给予她的,难道你还要剥夺了去?”
心底轰然崩溃,云汐颤颤而立,倔强的噙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肯轻易流落。
心口起伏跌宕,她狠狠咬牙:
“你走,以后不需再来。”
强留已无意义。
华南赫沉沉阖眼,再次打开时,眸光已由温转凉:
“好。”
殿门大敞,配殿里一时寂静下来。
大雨停歇了,有淅淅沥沥水线不断垂到檐下,坠为细细的水帘。
云汐立在门前,独自迎着幽风习习,承受那入骨的寒凉。(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