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妃,那两具尸身在正殿里被人发现,身形完整并无挣扎的痕迹。且一具焦尸上放有烛台,初步断定该为纵火自焚。”
“听到了?”
肖太妃飞挑起描画精致的眼尾,带着几分疏离与得意之色紧锁帝君悲凉戚戚的五官,似笑非笑:
“皇帝,那女人是自焚,没人想要害她。你褫夺了她的妃位,又灌了她最为慢程的毒药,她承受不了折磨才选择自我解脱。
你还在这里怨天尤人?你可知真正害死她的其实正是你,和你那自以为是的爱。”
“轰”的异响,好似山崩地裂在华南信的脑中频频炸开。
他失神不语,眸色呆怔,两手抱住几乎快要碎裂的头颅,合眼那刻滚下串串清泪。
云汐死了……
这次,她真的死了……
她明知道朕深爱着她,为何还要一次次的违抗朕!
她宁愿选择死,也不想永远待在朕的身边吗?
恸然的自语,一句句盘旋在帝君的脑海,搅起心头阵阵清晰而深刻的痛,如影随形的煎熬着男人,让他避无可避。
帝君终于被逼至崩溃,欣长的身躯在众人眼前坍倒。
他长跪于地,放声痛哭起来。
一众宫人怯怯的埋头,异口同声呼道:
“请皇上节哀。”
慧贵妃看着心如刀绞,向泪雨滂然的男人爬将过去,扶着他颤颤的肩头,哀泣不止。
肖太妃借机和言劝慰:
“哎,还是贵妃最识大体。她从姑娘家便跟了皇帝你,对你千依百顺的,可曾做过半件对不住你的事?
你可倒好,竟然为了二嫁的女人迁怒于她!事已至此,皇帝你尽早收收心思。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找个良辰吉日早些立后吧。”
慧贵妃侧目窥了眼太妃,自是喜得心花怒放,嘴上却要装出谦顺之态,低头诺诺道:
“儿媳谢过老祖宗。立后倒也不急,眼下云妹妹刚去了,还是先以她的事为重。念在她服侍皇上一场,好好的把人发送了吧。”
“哀家老了,管不了太多,她的事你看着操办好了。”
太妃沉怨的瞄她一下,有些怪她不识好歹,只知道一味的迁就帝君。
抬步登上辇轿,慈宁宫的仪仗扬长而去。
……
突如其来的白丧,令整个宫闱沉寂下来。
所有的生命、时间,都仿佛在大火灭去的瞬间变得静止不动。
傍晚,天空灰白。
一场比起夏季里声势还要壮观的倾盆大雨,直下到掌灯的时辰都未曾收住,不由得人们叹道,这雨来得终究有些晚了。
勒霜驾驭轻功飘飘然落到妙音阁的东配殿,身形恍似毫无重量感的纸片,静静立在廊下。
炯然目光穿过窗扇斜开的缝隙,他看到寝阁里烛光幽曳。
让他为之牵肠挂肚的女孩正坐在床榻上,双手拿着他送的花灯,茫然的睁着晦暗的大眼睛,凄凄切切的念叨着什么。
“大哥哥,你去哪儿了?你该是没事的吧?
小时候,我爹娘常说,好人一生平安。你救过我,你是好人,好人绝不会死在坏人手中。
大哥哥,对不起,莹儿的眼睛看不见了。今后,莹儿再不能亲手点亮这盏花灯,站到高处等待你来。
莹儿想你了,莹儿多想用这双眼睛,再看看你的脸……”
勒霜在窗外听得眼目湿红,他转头看看廊外瓢泼的大雨,心中默念:
莹儿别哭,就快好了。待诸事顺遂,往后我就是你的眼,你的手……
“谁,谁站在那里?”
回廊的另一处,慧贵妃惶然注视蓑衣斗笠的勒霜,尖声嚷了句。
身旁,掌事红景惊慌无主的拔腿要去喊人,被勒霜及时叫住:
“等等,我是时相四处正寻找的人。”
摘去斗笠,露出冠玉清俊的容貌。
“外面是慧娘娘吗?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
莹儿听到了窗外的动静,好奇提问。
眼见勒霜竖直了食指贴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慧贵妃顺从的点头,回应窗那头的女孩:
“哦,没事。莹儿乖,本宫在和尚仪局的人说事呢,你快躺下安置吧。”
回眸走到勒霜近前,带他远离窗棂,压低了声音:
“勒公公,你…你没死?!”
勒霜微微一笑:
“时相发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奴才怎么舍得去死?”
“你的消息满灵通嘛,”女人惊得掩口:
“那么,你今夜突然跑来本宫的妙音阁,想要做什么?”
勒霜清明的眸底划过一抹精光:
“奴才主动上门特为协助相爷扳倒月西楼,不过奴才还有个条件……”
慧贵妃把精美的眸子眯了眯,问得直接了当:
“什么条件?你讲便是。”
勒霜冷笑:
“事成之后,请相爷助奴才成为下任的东厂提督!”(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