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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了下去,万里无云。
漆黑寂静的景阳宫周围,飘散着丝丝缕缕松油的味道。
三更天,随着几声诡异的笛音,景阳宫内外苑里火光大起。
秋风的方向正好,风助火势,使得这场大火的势头远远超过了傅丹青的预料。
岫玉隔着窗棂纸看着院中无数火舌吞吐出模糊却缭乱的影像,害怕得大哭了起来。
云汐忍着毒痛,撑撑靠在窗前,紧搂女孩颤抖不堪的身躯安慰着。
她的心事,就如外面那壮观的火海般,波澜起伏。
云汐无畏死亡,可唯有此刻,她最最不想死。
万丈红尘中,她还有放不下的人。
为了他,她怀有强烈的求生欲,内心踌躇满志,从不肯轻易放弃想要逃出皇宫这座困笼的念头。
有人破门而入,先扔进来两具内侍的尸体,接着对吓得尖叫的岫玉道:
“别喊了,是我!”
“显哥哥。”
云汐认出他来,虚弱的唤道。
蛊笛扶了扶头上的宦官帽,把一件内侍官服扔给岫玉,另外一件亲自套在云汐的身上,嗓音沉肃道:
“外头已经大乱,等会儿出去千万不可作声,直接钻进水车。咱们先去傅丹青的茶楼落脚,九弟在那处接应你们。”
快速给云汐的乱发拢出个官髻,蛊笛不废二话,抬手抄起烛台扔在了内侍的身上,横抱了云汐就往殿外冲,头也不回的吩咐已经吓傻的岫玉:
“小丫头,不想死的话就别掉队。”
出了正殿,眼前果然乱成了一团。
到处是恣意作怪的火苗、浓烟、奔跑叫嚣的人影,眼花纷乱的已经分不清敌我。
不过这难不倒蛊笛。
受他“驱儡术”加持的人,就可被他以音律任意使唤。
蛊笛吹了声尖而长的口哨。
趁乱穿过呛人的黑烟,他带云汐主仆绕到西配殿旁的假山后面。
这里老早就停了两辆空水车,推车的太监脸色苍白,眼神木讷。
蛊笛把云汐放入高阔的木桶里,转头对岫玉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钻进去?出宫后,你家主子还要你好生伺候呢。”
岫玉对这位容貌和九王爷相差无二的冰山男人又敬又怕,不敢多话,一头扎进了另一辆水车的木桶。
蛊笛又吹出一声命令似的口哨,跟随两辆水车与其他五六辆回合,排成长队急匆匆往宫外冲。
刚出景阳宫就和一列禁军相遇。
听闻景阳宫走水,这群人是赶来帮忙的。
“等一下!”
为首的军尉拦住水车队,看着前面越来越大的火势,逐将灼红的眼目暼向蛊笛,满脸肃杀:
“你们这是去哪里?主子宫里走水,我们忙着救人,你们还想要临阵脱逃不成?”
蛊笛心里暗骂,表面却装卑微,低头哈腰的抱拳:
“军爷实在冤枉奴才了,景阳宫水势太盛,咱们这些车里的水全用尽了,得去找井装水啊!”
“哦……”
军尉品着蛊笛天衣无缝的回答,点头间双眼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他。
怪了,宫里头的内侍大多身材纤细如柳,像眼前人高马大的这位,倒是没见过。
“哎,你叫什么名儿,在何处当差,本军如何从未见过你?”
对方无不警惕的提问,顿时使蛊笛心中一紧。
该死,难不成,这要在此处大开杀戒了?
“奴才…名叫杜期……”
蛊笛颔首,学着从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内侍腰牌上看到的名字,幽幽回话的同时,寒光驳动的眸子横扫前面五十多甲胄披挂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