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轻轻颔首。
一连数日,后院里都很平静。瑟瑟几乎怀疑自己多心了,她又不是多么受宠,谁要冒着危险陷害她啊。
这日,夕阳西下,落日融金。西天的白云,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绯红徇烂。
瑟瑟独自走在庭院内,斜阳余晖洒落在身上,蒙胧若轻雾。抬眸远望,遥遥看着这深深的楼台殿宇,竟是与她梦想中的广阔天地隔了万水千山。
她本欲做展翅翱翔的鹰,可叹,却被困入这层层叠叠的楼宇轩台中,不得解脱。
都说一切是命定,可是,她偏不信。她相信,自己可以改变目前的处境。
紫迷不知何时来到瑟瑟身后,为她披上披风,轻声道:“小姐,进屋吧。”
瑟瑟点头,两人正要回屋,就见青梅快步过来禀告道:“小姐,云粹院那位又来了,她说,小姐若是再不见她,她就一直在门外等下去。”
瑟瑟凝眉,伊盈香这是何苦呢,何必要见她呢?徒增烦忧!
“请她进来吧。”瑟瑟淡淡吩咐道。
不一会,就见伊盈香带着侍女伊那,缓步进了院。
多日不见,伊盈香明显瘦了不少,苍白的小脸上,一双黑眸大的惊人,眸中充满深深浅浅的哀愁。
瑟瑟想起初见伊盈香时,那时,她骑在小红马上,身穿花花绿绿五彩衣衫,说不出的俏丽可爱,唇边挂着的笑意,是那样明艳动人。如今,也不过才几个月的光景,她就变得如此憔悴。
情之一物,果真害人不浅。竟有如此大的魔力,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折磨的如此凄惨?
“盈香特来向姐姐赔罪!”伊盈香看到瑟瑟,向她深深施礼,“那件事,盈香做的确实过分,但,请姐姐相信,盈香确实是为了姐姐和王爷好,盈香没有害姐姐的心。”
伊盈香显然还以为瑟瑟当日所中媚药是夜无烟所解。是以,就连赔罪,也不是很真诚的。
什么叫为了她好?这样的好,谁人承受的住。
什么叫没有害她之心?明明都已经害了她。
本不欲再和她计较,听了她的话,瑟瑟清眸中便笼上一层冷意,她凝眉道:“王妃真是客气了,我倒是要问问,你本知道王爷有心上人。而我,在王爷眼中,又是那样不堪。你可知,要他为我解媚药,是何等的难。如若王爷不为我解媚药,我就有可能死去,这个你想过没有。”
“这个,盈香没多想,但是,在我生辰宴上,姐姐惊鸿一舞,震惊四座。我就知晓,王爷定也对姐姐动了心。是以,我令伊那将姐姐推下湖去,以此试探王爷心意。果然,王爷竟亲自下水去救姐姐。可见王爷心中,对姐姐是有情意的,是以我才敢给姐姐下媚药。我知晓,王爷绝不会不救你的。”伊盈香急急说道。
瑟瑟冷冷一笑,眸中寒意更盛。
伊盈香之所以这般急急成全她和夜无烟,只怕并非因夜无烟欣赏她,而是因为那夜风暖曾和她在一起说话。
“王妃,到如今你环说是为了成全我,如若我没记错,那夜我和赫连皇子在一起说话,就是被你打断的。之所以这样做,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吧。”瑟瑟冷声说道。
明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却偏要说的如此高尚。
“江姐姐,你说的是,我是为了我自己,但也确实是为了成会你和烟哥哥。虽然,我不想烟哥哥这么苦。”伊盈香的泪在眸中不断打着转,似乎随时都会落下。
“王妃,不知你今日来,除了道歉,还有何事?”瑟瑟转首,她实在不愿再看到伊盈香的泪水。
“姐姐,求你别叫我王妃了,我这王妃的头衔本就是从姐姐手中夺来的。盈香受之有愧。”伊盈香垂首低低说道,顿了一下,又轻声问道:“盈香今日来,还想问问,姐姐是不会和赫连皇子在一起的,对么?”那日瑟瑟被夜无烟押走后,她的赫连哥哥极是失望地对她说,就算瑟瑟失了身,他也一样喜欢她。
瑟瑟实在想不到她会来给她要这个保证,几乎为之气结。
“王妃,这样的保证我是不会给你的。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瑟瑟凝眉冷声说道。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保证,她是不会说的。
伊盈香闻言,瞬间红了眼,一直在眸中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明明已经和烟哥哥在一起了,还要霸着赫连哥哥。为什么?”
“我没有和你的烟哥哥在一起,我也没有霸着你的赫连哥哥。你和赫连傲天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希望王妃不要牵扯到我。王妃,天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瑟瑟实在是不愿再和伊盈香辩解,她转身进了屋。
伊盈香在台阶下呆呆站了良久,忽然转身,捂着脸奔了出去。
瑟瑟瞧着她仓皇奔出的样子,可见她是何等伤心。瑟瑟忽然有些后悔,或许方才,她该安慰她一些。
只是,人总要学着长大,她这般纯真,将来是要吃亏的。
夜色渐深,一勾冷月在窗外倾洒着淡淡的光晕。室内,一灯如豆。
瑟瑟躺在床榻上,想起伊盈香方才奔出去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安。今日,她说的话其实也不算狠,只是伊盈香那样娇柔的女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若是她一时想不开?可就糟糕了。
“紫迷,你悄悄去云粹院打探一番,看看伊盈香是否安然,若是无事,便早早回来。别惊动了她们院里的人。”瑟瑟对紫迷道。
紫迷凝眉,伊盈香的性子,她也很怕她想不开。于是,点了点头,急急去了。
可是,过了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紫迷匆匆忙忙回来了,脸色惨败,神色间满是惊惶。
瑟瑟从未见一向稳重的紫迷如此紧张,心中猛地一滞。
“怎样?难道,真的出事了?”瑟瑟担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