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2 / 2)

在这裏一住,便住了两个月,明春水始终没出现。

那风蔷儿很明显是喜欢云轻狂的,一旦知晓瑟瑟并非她的情敌,便和瑟瑟亲近起来,倒是一位真性情的姑娘。

住了两月,瑟瑟对于这个村中的村民渐渐有了一些了解。

瑟瑟再没料到,春水楼的这些子民竟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昆仑奴,昆仑婢”。

昆仑奴!昆仑婢!

在前朝鼎盛之期,甚至南越建国初期,哪个富户之家没有养几个昆仑奴?昆仑婢?

这些昆仑奴能吃苦,肯干活,且少言寡语,任人驱使。最关键的是他们很忠诚,对主人极是忠心。

昆仑婢,在天下间是出名的容貌绝色且心灵手巧。她们的绣品极其精美,当年富户人家的用品哪个不是昆仑婢绣的。

昆仑奴和昆仑婢都是那些贵族富户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据说他们原是深山之中的部族,也有说他们是从海外小岛上来的,说法不一。

但是,此时瑟瑟方知,这两种说法都不太贴切。

昆仑奴和昆仑婢确实来自于部族,但他们之前并非居于深山,而是居住于南越东部的高原,后来族中人们都被汉人掳去贩卖。他们才在某一年隐居到了此处,结束了昆仑奴昆仑婢世代被奴役的命运。

瑟瑟再不曾料到,明春水竟是和昆仑奴有关的,难道说他竟是昆仑奴的后代?应当是的,否则怎么可能做春水楼的楼主。

瑟瑟对明春水又平添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一个遭人欺凌的民族,能够成为江湖上人人称赞的大帮教,不得不说,明春水确实很有能耐。且,他心中对于那些曾经贩卖欺凌他们的汉人,不仅没有产生怨恨。反而时时为他们解决危难。

去岁,南越一小县发生洪灾,朝廷不拨银子,还是春水楼出的银子修的堤坝。一些村庄发生瘟疫,也有春水楼送去治病的药草。

既然能够出得起修堤坝的银子,可见春水楼也是有银子的,虽然瑟瑟并不知晓他们的银子来自何处。但是,春水楼的这些子民却依旧过着简扑的生活,丝毫不见奢糜,而且,他们过的自在而快活。

在春水楼住了些时日,瑟瑟便被这裏淳朴的民风所感化,这裏没有南越贵族之间门第的差异,她们平等而友爱。

瑟瑟觉得,她一日日喜欢上了这裏,但是,伤病已好,她还是开始盘算离开。她并非春水楼中人,不管如何喜欢这裏的生活,总是要离开的。

时令已然到了秋日,田里的庄稼都已到了收获的季节,村庄中的人们日日都在田间收获。瑟瑟伤势已好,便也不再闲着,换上布衣粗裙,梳了家常的发髻,同村里的姑娘们一道在田里收获稻米。

每日一到夜幕降临,人们便在村前的空地上,点燃一大堆篝火,载歌载舞来欢庆丰收。自然也是少不了有美食的,鱼塘里的鱼正鲜美,捞出来在火上一烤,在烤鱼的香气里,欢唱着笑闹着,劳作一天的疲惫便不翼而飞了。

瑟瑟常常抱膝坐在人群外的空地上,望着欢笑的人们,感受着他们真诚的喜悦,她感觉一切是那么美好。

自从云轻狂那日对风蔷儿说了那句,她是明楼主的人,这个村子里的人们似乎是都知道了。起初,人们都是带着奇怪的、好奇的、惊异的、揣测的目光看她,让瑟瑟颇为尴尬。

不过,瑟瑟从风蔷儿口中得知,她是第一个被明春水带回春水楼的女子,人们对她好奇也不足为奇。日子久了,村人们看瑟瑟美丽温和,对她渐渐喜欢起来。自然,有一些姑娘,大约是恋慕明春水的,对瑟瑟的态度极不友好,尤其是一个名叫武翠翠的姑娘,常常对瑟瑟挑衅。

这一晚,武翠翠怂恿了好几个姑娘,走到瑟瑟面前,倨傲地说道:“江姑娘,听说你也会跳舞,我们想要和你比一比!”

武翠翠生得也算是清秀,只是说话的语气带着天生的娇纵,使她看上去便十分不可爱。

瑟瑟依旧坐在地上,冷然说道:“抱歉,我不想舞!”

瑟瑟喜欢舞,但她只喜欢随性而舞,像这种带着挑衅的比舞,她极不喜欢。

武翠翠不知是因为瑟瑟的态度还是因为瑟瑟的拒绝,总之,她愤恨地说道:“你算什么人,也敢拒绝我?充其量你也不过是楼主掳来的奴婢罢了,要是楼主真的喜欢你,怎会让你住在村子里。你大概不知道吧,村后面‘烟波湖’畔,有一座百花环绕的典雅精致院落,那是楼主为他心爱的女子建的。既然你没有住到那里,就虽妄称自己是楼主的女人,真是不知羞耻。”

瑟瑟此生,还从未如此尴尬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骂作不知羞耻。不过,对付武翠翠这样的女子,你越是愤怒,大约她就会越加高兴的。所以,瑟瑟依旧不动声色地抱膝坐在地上,只是冷冷地挑了挑眉,淡淡说道:“看来武姑娘是很想住到那个小院里了?不过,你这样子怕是很难的。”

武翠翠被瑟瑟当众点破了自己的小女儿心思,脸上顿时红一块白一块的,她指着瑟瑟,咬牙道:“你敢说我?你……”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一双杏眼中含着愤恨的幽光,那样子倒似是恨不得和瑟瑟厮打一顿。

瑟瑟低低叹息一声,为她,也为武翠翠。落花慕流水,终究是幻梦一场。

她从未到村后去过,还以为村后是山谷。今夜方知,那里有花,有湖,还有典雅的院落。解媚药当夜,瑟瑟便猜测明春水或许是有意中人,到了海岛那夜,这个猜测便更深。今夜,从武翠翠耳中听到,猜测终于笃定。心中,涌起一丝丝失落。

“好了,武翠翠,你这个样子,楼主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正在篝火旁跳舞的风蔷儿走过来说道,她俯身拉起瑟瑟,浅笑道:“走,我们去吃烤鱼去。”

瑟瑟起身,随着风蔷儿来到摆在篝火旁的那一溜木案前,烤好的鱼都放在碟子里,谁要是饿了,就过来端一碟子慢慢享用。瑟瑟之前在府中,吃的不是蒸鱼就是煮鱼,从未吃过烤鱼。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味道极其鲜美,美味得很。

“翠翠的性子就是直,其实心肠还不错,你别生她的气。初来时,我也没少受她的气。不过,后来可是被我整惨了。”风蔷儿低声安慰道。

瑟瑟眯眼轻笑,不用想,也知晓风蔷儿是如何整武翠翠的,妖女就是妖女。

“我怎会和她计较。”瑟瑟轻笑道,或许她应该感谢翠翠,如若不是她的话,或许她还在这裏对明春水抱着一丝幻想呢。如今也了,断了念想。

“其实,楼主盖了那座院落已经好几年了,一直没人住,我猜着,他或许还没找到能住在那个院里的人,也未可知。”风蔷儿眨眼笑道,拍开一个酒坛子,给瑟瑟倒了一杯酒。

瑟瑟自然知道风蔷儿只是在安慰她,明春水的意中人根本就是存在的,否则也不会这般对她,她江瑟瑟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清楚的。

瑟瑟执起酒盏,饮了一口,笑道:“这是什么酒,这般好喝?”

风蔷儿道:“这是海棠醉。”

“这么清淡的酒,也有个醉字?”瑟瑟微笑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会醉的,只需一杯。”风蔷儿眨眼微笑道。

“不会吧!我不信。”瑟瑟眯眼笑道,拿起酒坛,又倒了一杯,仰首一饮而尽。若真的醉了,倒是好,今夜可以有一夜好眠。

“楼主到!”就在些时,忽听得有人高声宣布。

丝竹声骤止,篝火旁正在跳舞的姑娘们也停下了舞步,众人齐齐转首,翘首望去。

瑟瑟心头乍然一跳,随着众人的眸光淡然回首。

幽沉的夜色中,十余人稳步走来,当先一人,正是春水楼楼主明春水。

他迈着优雅的步子,步履无声。照例是一袭月白色衣衫,飘逸而洒脱。脸上依旧戴着温润的白玉面具,唇边浮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慵懒笑意,在火光照映下,看上去温暖而邪肆。面具后的黑眸中,虽然也隐现笑意,但是,那天生的威严却在一举一动间不经意流泻,令人望着他的笑容,心头依旧不自主地敬畏。

他走到哪里,众人的视线便追随到哪里,可见,在春水楼,他是多么的令人崇敬。

两月不见,再次见到他,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令瑟瑟沉静的心湖泛起了小小的涟漪。不过,忆及最后一次相见的境况,还有方才武翠翠的话,心底渐渐趋于平静。

瑟瑟转首,将凝注在他身上的眸光收回,只专注地望向燃烧的篝火。希望他或许没看到她,不过,在这咱场合,他纵然看到她,大约也会无视的。

然,瑟瑟似乎是想错了。在一片静谧中,眼前,乍然出现一袭月白色衣角,衣角上,绣着朵朵玉色莲瓣,每一瓣莲瓣都绣工精致细腻。

希望亲们不要把出云文里的昆仑奴和历史的昆仑奴混为一谈。

在写本文前,出云查过,历史上的昆仑奴是黑人,是从海外贩卖而来的。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是一些偏远的地方的少数民族。

出云是从后面这种说法得来的灵感。

另外,关于本文中的昆仑奴和昆仑婢,是白皙美貌的,不是黑人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