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宫殿之中,男子坐在琴案前,优雅地抚琴,铮铮琴音在寂静的宫殿里脉脉流淌。大殿正中的红毯子上,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随乐而舞。
她的舞姿轻盈翩然,手中一段白绫随着她的翩舞在她身子周围缠缠绕绕,她正舞到酣处,琴音却戛然而止。
男子玉手按住琴弦,袅袅的尾音在殿内消散。
他的玉脸,在光线昏暗的殿内,笼上了一层阴冷。
“下去吧!”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淡淡的眸光从女子身上扫过,透着一丝冷冰冰的寒意。
女子乍然收住舞步,有些僵硬地立在红毯之上,听到男子的话,她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却没有依言离开。而是迈着纤纤如月般的赤足,向着男子走来。
“主子,再让奴婢为您舞一曲吧。”女子凄声求道,眉眼间含着些许娇嗔和哀怨。
男子敛下睫毛,遮住了黑眸中的波光,他语气清淡地说道:“你纵然跳的再好,纵然这张脸再像她,也终究不是她,罢了,下去吧!”
女子眸间闪过一丝凄然,她咬了咬唇,表情恍惚,凝声道:“主子,您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男子闻言,眉头一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似刀斧刻就一般冷锐。
他起身,伸指抬起女子优美的下颌,眸光渐渐深浓起来,就好似深远的黑洞,能吸附人心。
女子深深凝望着眼前这双璀璨的眸,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再也无法自拔。颈间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男子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然后下移。
他伸手,一把推翻了面前的琴案,就在殿内的红毯上,撕开了女子身上纯白的舞衣。
“我怎么会喜欢她?永远不会!”他在女子的耳畔吹着气,冷声说道。
冷冷的话音瞬间便被一片娇吟之声淹没。
窗外月影婆娑,昏暗的室内,男子的脸埋在女子乌黑的发丝间,眸底一片冷澈的清明。
瑟瑟独自坐在窗畔,面前的木案上,摆着茶壶和茶盏,杯中茶水清澈透明,在夕阳下闪着琼光。
“小姐,伊脉岛有帖子送到!”紫迷温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瑟瑟有些惊讶,倒是未曾料到莫寻欢会来下帖子。
“送进来吧!”瑟瑟执起茶盏,饮了一口凉茶,淡淡说道。
门帘掀动,紫迷缓步走了进来。
“看看说的什么事?”瑟瑟问道。
紫迷展开帖子,细细一看,道:“小姐,伊脉国国君莫川邀小姐明日到伊脉岛赏花!”
“赏花?”瑟瑟勾唇笑了笑,秋水般的眸子漾起一片幽光。
莫寻欢绝不是邀她赏花那般简单。
水龙岛和伊脉岛同属东海,也算是比邻了,其实是应当去伊脉岛拜访的,只是,瑟瑟思及当日夜无烟的警告,是以一直未曾前去。
“紫迷,你说我该不该去?”瑟瑟轻声道。
紫迷凝眉思索片刻道:“紫迷觉得小姐去拜访一下也无妨,不管如何,他目前不敢对小姐怎么样。若是小姐不去,倒显得小姐对他有了戒心。”
瑟瑟颔首,紫迷说的也有道理,“你先下去吧,我考虑考虑!”
紫迷缓步退了出去,室内只余她一个人了,她可以独自面对自己的心事。
黄昏的日光映着窗外盛开的花,浓郁的花香透过窗子,熏得瑟瑟有些头昏,她享受着这一刻的闲适和孤独。
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向淡泊的她,还是卷入到了这些无聊的世事纷争中,似乎她每每想要脱出,却总有人将她拉进来。原以为到了东海她便自由自在了,却不料,危机或许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
既然无法脱离,那就真真正正地玩上一回,在这个乱局之中,倒要看看,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输的人!
她决定到伊脉岛去一趟,就算莫寻欢有什么企图,目前他也应当不会有什么行动,此去伊脉岛,恰好借机探查一番。
第二日,一早瑟瑟便带了紫迷和北斗南星乘了船向伊脉岛而去。两个时辰后,她们已经到了伊脉岛外的海域。
遥遥看到护城河和那巍峨的城楼,当日在这裏大战的情景又浮现在心头。想起莫寻欢的姐姐曾从这城楼上摔落而忘,瑟瑟心头,涌起一阵悲凉。
守城的遥遥看到瑟瑟船只上的沧海凌波的旗帜,便早早打开了水门。
瑟瑟未料到,伊脉国的城池竟是这样座落有序。
城中心是国君的宫室,以宫室为中心,辐射出八条道路,将整座城池划分为八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修建着层层叠叠的房宇,有集市、客栈、馆驿、酒肆……一切都井然有序。
沿着青石铺就的甬路,不一会便到了莫寻欢的宫室,遥遥看到,莫寻欢已经在宫门前迎着她了。
莫寻欢今日穿着很有国君的气势,宽大的锦袍,袖口处绣着龙纹,腰间束一条镶金线的玉带,玉冠箍发,发冠上镶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一向简洁扑素的莫寻欢如此打扮,瑟瑟有些不适应。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看上去高贵而儒雅,自有一股威严的王者之气。
看到瑟瑟,他大步迎了过来,勾唇浅笑,眸底荡漾着温柔的波光。
“瑟瑟!”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别的话什么也没说。大手,径自伸来,要牵住她的手。
瑟瑟眸光一凝,浅笑着躲过他的大掌,清声道:“这便是你的宫殿吗?”
莫寻欢微笑道:“走,我带你进去。”
莫寻欢的宫室,并不巍峨,却处处透着高贵灵秀之气,汉白玉的柱子,白玉石的墙面,遥遥看去,就像一朵栖息在地面上的云。
两人穿过回廊丽舍,来到殿内。
早有下人备好了酒宴,宫女穿梭着呈上了美味佳肴。没有别的客人,只有瑟瑟。
“不知国君让我赏的什么花?”瑟瑟盈盈笑道。
莫寻欢听到瑟瑟又叫他国君,虽说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但是,周身的气息却明显的冷了一瞬。
“你若称我为国君,那我便称你为龙女大王。”他醇厚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满,状若委屈。
瑟瑟被彻底骇到了,什么也不说,埋头用膳。
莫寻欢看瑟瑟一直用膳,心中微微黯然,他忽然缓缓拍了拍掌,一个侍女垂首走了过来,“叫那婆子出来表演。”
侍女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从后堂转出来一个老婆婆。
瑟瑟着实意外了一把,没想到莫寻欢真的叫一个老婆婆出来表演。老婆婆能表演什么呢?
老婆婆衣着古怪,裙衫皆是小碎花,头上也矇着一个花头巾,腰身粗粗的,这样的身材不知能表演什么。
只听得一串密集的鼓点响起,老婆婆一听那鼓点,就急惶惶地跟着鼓点,跳起来。只可惜,每一步都踩不到鼓点上。既然踩不到,便更着急,便要去赶那鼓点。人生的本来臃肿,这一赶,便丑态百出。
一开始,瑟瑟还当那老婆婆真不会跳,后来才发觉,并非如此。偶尔几步踩不到点罢了,难得的是,她一步也踩不到点上。而且,那老婆婆的裙子有些长,她不小心踩了一脚,一踩就便摔跤。起来还踩,这一连串便摔了不少,摔跤也摔得花样百出,瑟瑟这才知晓,这是故意的。
瑟瑟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不过,那婆子虽然将别人都逗乐了,她自己脸上表情却是不喜,小小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幽怨的光芒。
“怎么样,看的开心么,这是我们伊脉国特有的滑稽戏,南越没人会跳的。”莫寻欢眼见的瑟瑟开心的笑了起来,绝美的脸上也绽出笑影来。
瑟瑟再次被骇到,未料到,莫寻欢竟然是为了取悦她。
婆子跳罢舞,走到他们面前,福了一福,便躬身下去了。
用罢饭,莫寻欢便带了瑟瑟到了后面的御花园。一大片汪洋般的池子,裏面栽种着各种品种的莲花。最奇特的是,还有几株墨莲,在红红白白中格外亮眼。
“墨莲?”瑟瑟挑眉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莫寻欢微笑道:“是我园里花匠培育出来的,今年初绽,我觉得你定是喜欢,所以,便邀你前来观赏!喜欢吗?”他柔柔问道。
瑟瑟颔首浅笑道:“嗯,我很喜欢。”
虽然脸上极是感动,心底却一片清明。上次见面,莫寻欢便对她表现出了好感,但瑟瑟不信莫寻欢会喜欢她。今日,瑟瑟虽然依旧不信,却是看的出来,莫寻欢不管喜欢不喜欢她,却是在讨她的欢心了。
他何以要如此做呢?
“瑟瑟,东海之上,如今只有伊脉岛和水龙岛,我们是不是应当合作,也好共同对付一些来犯的敌人。”
瑟瑟盈盈一笑,道:“合作那是自然了,这不用说的。”
莫寻欢闻言,眼光徐徐扫过瑟瑟的脸,那一刹那,他的眸光竟比丽日还要刺目。他低低说道,“瑟瑟,伊脉岛和水龙岛联姻如何?”
“联姻?!”瑟瑟扬起头,轻笑着问道,“谁和谁?你看上了我们水龙岛上的哪位姑娘,还是,你们伊脉国的哪位姑娘看上了我们水龙岛的哪位男子?”
她抬起的眸,清透而黑亮,眸中倒影着莫寻欢的身影,莫寻欢看她这般调侃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上前拥住她,用唇舌告诉她,到底是谁和谁。可是,最终,他只是顺势抓住她的指尖,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你和我!”
瑟瑟的回答便是一连串的笑声,其实她本笑不出来的。可是,不得不笑,以说明莫寻欢这句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莫寻欢望着瑟瑟如花般的笑颜,一脸俊脸越来越冷。
“别笑了,你不知你笑的多么假!”他忽然拂袖而去,徒留瑟瑟一个人站在开满了清莲的池畔。
瑟瑟遥遥看着莫寻欢离去的背影,简直不相信,淡漠从容的莫寻欢也生气了。她在池畔凝立了片刻,实在不知此时再如何去见他,便索性在此赏莲。
这一池莲花开得着实不错,瑟瑟便缓步沿着莲池向园里走去,鼻间,全是浓郁的莲香。瑟瑟忽然驻足,只见的不远处的莲叶动了动,她趋步躲到一株老柳树后,只见一叶小舟从莲花丛里飘了出来。
那小舟极小,只能容下两个人的样子,舟上坐了一个人,拿着一支桨,正在慢慢划着。因为是背对这边,瑟瑟看不到那人的模样,不过看那身上的衣着,应当是方才跳滑稽舞的那个老婆婆。
瑟瑟方要过去招呼一声,就见那老婆婆将小舟泊到一株莲叶下,起身,将身上的衣衫褪了下来。衣服裏面,腰间,竟然是围了厚厚的一圈棉絮,那人将棉絮除了下来,竟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身来。
瑟瑟心中一惊,眯眼瞧着那老婆婆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褪尽,然后看她再换了一身衣衫,将头上的花头巾揭了下来,露出来幽黑的发。
“原来是个年轻的姑娘么!”瑟瑟心想。
忽见得那不是老婆婆的人转过了身,丽日之下,瑟瑟忍不住一呆。
他绝不是老婆婆,也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立在莲叶掩映的小舟上,腰肢舒展,身姿挺拔。而那张脸,也不知伊脉国是不是出产美男,他生的明眸皓齿,清俊瑰丽,若不是年龄尚轻,比莫寻欢的样貌也不差。而这少年,没有莫寻欢的淡漠,而是比莫寻欢更多了一股令人怜惜的楚楚动人之姿。
他此刻没穿上衣,赤着上身,露出匀称的腰身。只穿了一件宽宽的撒花散脚裤,搂着伶俐的脚腕。他凝立在小舟上,同池中清莲一般挺拔娇俏。
然而,少年虽美,眉宇间却含着哀愁,他幽怨的眸光从池中莲花上掠过。看到一株墨莲,他起身,采了一朵开的正艳的墨莲,凑至鼻端闻了闻,琼鼻一皱,将墨莲执在脚下。他伸出赤足,狠狠踩踏着那朵墨莲,悠悠说道:“不就是一朵墨莲吗,有什么好看的,黑不溜秋的,又不香又不艳,值的费尽心思培育吗?!”
少年一边狠狠地踩着墨莲,一边不断地念叨着,小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悠着。
瑟瑟真担忧那少年跌到水里去,同时她也担忧那朵墨莲。不知为何,她感觉那少年好似在骂她一般。
瑟瑟心想,对这样古怪的人,还是远离的好,遂悄悄起身,施展轻功,好似一抹轻烟,从园中飘了出去。
到午后离开伊脉岛时,莫寻欢早已谈笑风生,好似中午他和瑟瑟说的话,都不曾发生过一般。瑟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莫寻欢是一个聪明人,但愿他已经想开了此事。
转眼到了秋日,嘉祥三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是一个举家团圆的大日子。
一入夜,银盆大的冰轮从海上升起,映照的水龙岛上一片清亮。
瑟瑟命人在岛上空旷的地方燃起了篝火,再摆了些木案,上面摆满了瓜果佳肴。众人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然而,瑟瑟却不知,南越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直到十日后,才从京城探子送来的密信中知悉。
南越国的太后,在中秋赏月之时,突然病逝。
瑟瑟闻言,心中顿时凄然。太后是夜无烟的皇祖母,也就是澈儿的太祖母,就算不认,也的确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而瑟瑟,对这个老太太,只在宴会上见过一面,虽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当年,若不是她将夜无烟收到膝下,外人传言,夜无烟或许是活不到现在的。
由此可见,这是一个慈爱的老人。
而这个老人就这样,在举家团圆的日子里,病逝了。
据言,夜无烟远在墨城,中秋节自然是不允许回京的,是以,太后去世时,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而且,更令人凄然的是,八月二十日,皇太后的葬礼在皇宫举行。远在墨城的夜无烟,根本就赶不回来。
据说到了八月末,当夜无烟赶回来吊唁时,却被皇帝一纸诏令,阻在了京城之外。
不准回京吊唁他的皇祖母。
这对夜无烟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夜无烟和太后的感情,瑟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应当都能猜出来的。当年,在赐婚的那次宴会上,瑟瑟是见过夜无烟搀扶着老祖母,眉眼含笑地走向大殿的。
嘉祥皇帝,对自己的亲生孩儿,着实是无情的很。
然而,还来不及抱怨,九月初,京中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过来。嘉祥皇帝因太后病逝,伤心哀恸,染上了恶疾,因病重不能打理朝政,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夜无尘。
这个消息其实并不奇怪,太子即位,原是顺理成章。只是,嘉祥皇帝身子一向并不差,忽然病重,令人有些疑惑。
九月二十日,太子夜无尘在南越绯城登基为敌,改年号和顺,号和顺皇帝。
然而,新帝即位不到一月,便有流言风靡帝都。
据言,新帝宠幸一个绝色男宠,为了他,后宫虚设。
十月初十,海风一日比一日凉爽起来。水龙岛上枫叶早已转红,漫山红云,和空中飘荡的洁白云朵互相映衬,极是瑰丽。
这一日,凤眠难得地从他那间研制船只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那屋子是瑟瑟着人特意为凤眠建造的,窗外是花树,窗子做得很大,有充足的光线从镂空的窗格中透入,使屋内很明亮。凤眠极是喜欢,每日都尽职地呆在那里,三只艨艟战船就是在那里设计建造出来的。
“到海边去吧,眠建造了一种新型的船只,今日试航。”凤眠在瑟瑟面前停住脚步,悠悠说道。
前些日子,凤眠便说过要再建造一种她绝对想不到的船,未料到这么快就建好了,瑟瑟有些惊异,怎地她一直没注意到他何时建造的?
两人一起来到海边,这是一处小小海湾。平日里很少有人来,是以极是静谧。
瑟瑟的眸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凤眠所说的新型船只。她回首笑道:“凤眠,你所说的特别的船只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凤眠一双墨玉般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奇异光亮,唇角依旧挂着笑意,可是瑟瑟却从他的笑影里感受到一丝淡淡落寞。他看了看天色,尔雅一笑道:“看时辰,是快要到了。稍等片刻,就应当看到了。”
凤眠说完,目光便凝注在海面上。
瑟瑟心中忽然一动,难不成凤眠所说的船只是在海底?她也将眸光凝注在海面上,海面,翻着细细的浪,遥看,犹如碧玉一般平静。海鸥在海水中捕食着鱼虾,洁白的羽翼反射出绚烂的阳光。
等了很久,不见任何动静,瑟瑟知晓凤眠绝对不是无聊之人,便索性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悉心等待。
忽然,有一处海面细细的波纹变得汹涌起来,只听得哗啦一声,有样东西从海水里冒了出来。
日光照映在那东西上面,映着水光,一片刺目。
瑟瑟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细细看去,只见的那是一条船,不过和一向她见到的船不同,这船竟然从水裏面钻了出来。难道,这船在船底也能行驶吗?
“凤眠,这便是你最近新制作出来的船么?”瑟瑟回首望向凤眠,轻笑着说道。
凤眠颔首淡笑,黑眸凝视着前方,眸光一凝,肃然向海边走去。
瑟瑟蓦然回首,只见的那船漂在海面上,舱门缓缓打开,有一个挺拔颀秀的身影从裏面缓步走出。她还来不及惊讶,那人已经纵身一跃,向着她驻足的礁石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