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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绍刚走进公司就发现, 今天似乎有一些不同。
大厅的中央多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 楼层和楼层之间多了好多彩色的飘带和全息投影着的气球, 前台ai安妮小姐头上戴了一顶红色白边的绒帽。
来到47层的产品研发部，穿过安检门, 身穿一身金红色圣袍的奥薇拉神女对着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平安夜快乐，我的守护骑士。”
啊，原来快到圣诞节了吗？
张良绍恍然大悟, 马上就到了年末了啊。
真是的, 一个人按部就班住久了，连最基本的日期观念都没了。
偌大的研发中心中，无数程序员在座位上对着自己面前的光屏敲敲打打, 不少人已经提前穿上了圣诞专属的红绿色毛线衣，身后的椅背上缠着一圈红围巾的也不在少数，空气中除了咖啡的香气以外，还多了姜饼人的甜味。桌面上投影出来的迷你游戏角色各个穿着美术宣传们精心设计的圣诞礼服，摆出自己惯用的标志性动作。空中悬浮的大数据云成像似乎比平常更加闪耀了，如同宇宙浮尘一般缓缓地流动着。
就连空气中的愉悦含量都比平常要高，坐在座位上就可以体会到大家躁动的内心, 而这种气氛伴随着下班时间临近越来越明显了。
毕竟轮回作为一个跨国公司, 虽然总部在联盟, 但圣诞也会连着周末一起放三天假呢。
“小绍, 你过来帮我看看这边几行代码哪里有问题呗, 我调试了好几次了还是跑不起来。”隔壁桌的老王面对着眼前的光屏眉头紧皱。
“嗯？我看看。”张良绍放下手里的工作, 蹬了把地面，带着滑轮的椅子滑向邻桌的同事。
“啊，这个嘛……这里是不是少了个大括号？”
“咦？对哦，肯定是刚刚整理语句的时候不小心删掉了……现在可以跑了！真有你的！”
“嘿嘿。”张良绍挠了挠头。
“多亏你了，你进来我们组之后，项目进展快多了，看来今天不用加班了，平安夜终于可以好好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老王伸了个懒腰，无心之言引起了周围一圈单身狗的注意。
“老王你一个人回家陪老婆孩子去吧，哥几个无伴儿一身轻，组长请客聚餐，吃完火锅去ktv通宵唱歌！”
“聚餐结束我跟小姐妹们约好要去商场平安夜大血拼了！”
“我早就订好了加德兰三日游的机票，下班立马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
几个小组成员立马就聊上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咱们老百姓今个儿真高兴”的笑容。
“小绍，你呢？”老王不忘关怀自己组里的新人。
张良绍脸色有些茫然，“我……我不知道哎，还没想好。”
“小绍当然一起来唱k啊！”
“绍绍要跟姐姐一起去商场逛逛吗，姐姐们请你吃好吃的！”
“嗯……我……”
张良绍余光看见自己光脑弹出一条短讯，抬起头笑了笑。
“聚啊！当然聚！不过逛街我可不擅长，我和同学约好了，今晚可能会回一趟学校。”
张良绍回到座位上，打开陆悠然转发给他的公众号推送。
百年难遇的小熊座流星雨大爆发？那是什么？
悠悠我心：阿良！我们宿舍里几个约好了今晚要在操场上守流星，你要不要来？
louis今天吃药了吗：几点？
悠悠我心：十一点。
louis今天吃药了吗：ok，我坐末班车过来。
他顺手发过去一个[洗干净屁股等我]的猥琐熊猫人表情。
陆悠然回他一个[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这样对我！]的紫薇哭泣表情。
“呵。”
张良绍失笑，关掉了光屏。
……
夜晚，从火锅店出来的张良绍告别了三三两两离开的同事，搓了搓手臂，早上出来得太匆忙，就穿了一件套头毛衣，天色一晚，冷风嗖嗖的吹，怪凉的。
他等在公交站牌下正准备回学校，手中的光脑忽然振了振。
悠悠我心：阿良，我家里人忽然过来了【笑哭】，我得去机场接她，晚上我不过去看流星雨了，你和老二老三他们去吧。
louis今天吃药了吗：……行吧，他们两个人呢。
悠悠我心：老二还在宿舍睡觉，老大出去陪女朋友了，说是晚一点回来，我不知道现在回了没，你问问他？
张良绍一一过去私戳，结果，好家伙，一个毫无回音，估计是睡得死死的，另一个直接在群里来一句“今晚不回宿舍了”。
一连被三个人放了鸽子顺带吃了一嘴狗粮的张良绍：呵呵。
今夜的街道装饰得灯红酒绿的，临近的街面橱窗上贴满了亮晶晶的雪花和圣诞礼花，一对对男女手挽着手在铃铛响声中拉开门走进商场，明亮柔和的暖光在路过的行人脸上倒映出幸福的光芒。
张良绍在公交站牌下的阴影里顾自玩了会儿光脑，总算等来了可以回公寓的公交车，他坐上公交，拉着栏杆点开陆悠然发给自己的推送又看了一遍，顺手转发到了朋友圈，想了想，配字。
[一起吗？]
……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身上一股麻辣火锅味，张良绍脱掉衣服洗了个澡，然后开着空调，穿着裤衩舒舒服服地钻进了棉被里，点开光屏，刷了会儿朋友圈。
一会儿不见，朋友圈里已经多了几十个赞，有朋友的有同事的，还不乏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在评论栏中开启了调戏模式。
朋友甲：yoooooo~寂寞系草在线约p？
朋友乙：@校花，都是兄弟，不用谢
朋友丙：@朋友丙的女朋友 一起吗？
朋友丙的女朋友：害羞.jpg
后面的评论沦为大型屠狗现场。
张良绍在点赞的人名里面细细地一个一个找过去，果不其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他又点开宋文耀的朋友圈，只能看到一条横线，某人这三天之内竟然什么动态都没发。
果然高冷啊。
要不要发点圣诞节问候去呢？
突然问候很奇怪吧，也不是直属主管之类的。
……好不容易前几天才有些交集，不能放弃啊，张良绍，拿出你的勇气来！
他活动了一下指节，打开了聊天界面，在输入栏打上了一行“平安夜快乐！总裁大大！”然后翻了好几页emoji，想找个活泼点的表情。
这个不行，笑得太猥琐了……这个呢，有点傻……这个太可爱了，有点恶意装嗲的感觉。
啧！设计emoji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找了个中规中矩的小太阳，张良绍把整段话通读了一遍，手指悬停在发送按键上，犹豫不决。
会不会有点太普通了？要不要加点祝福什么的？
但是有什么好祝福的呢，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这种毫无诚意的祝福看起来像是群发的消息吧，不行不行，删掉删掉删掉删掉！
还是说，应该旁敲侧击一下他有没有对象？
祝总裁大大和总裁夫人百年好合？如果他说没有的话就说哈哈哈哈哈记错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太突兀了，会被怀疑的。
他对着空荡荡的输入栏中闪动的光标苦思了半天，一直等到光屏都因为待机时间过长自动消失了，还没想出来到底要输入什么。
“啊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发！节日祝福怎么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