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放缓了呼吸。
——世上,果然没有绝对啊。
像这样平静温和的气氛,他一点都不讨厌。
游览车轻微的震荡仿佛一首安眠曲,闭上眼没多久,浅田的意识便沉入了微微亮起白光的黑暗中。
不冰冷,反而温暖的令人安心。
渐渐地,他也歪过了头,压在古桥文乃的脑袋上,鼻尖触碰到她的发旋,还轻蹭了蹭,眉眼弯下,无比放松。
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中,两人便这么依偎睡着,肩膀贴肩膀、脑袋贴脑袋,呼吸逐渐同步、交缠。
正如他们脸上相似的笑容一般。
或许,这就是青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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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中野五月将整个笔记本的内容全都加油添醋地说完之后,仰起脑袋喝了一大口水,就像刚完成一项大工程一般,满脸的舒爽畅快,念头无比通达。
“大概就是这样了,具体还不明白的话,妳可以去问浅田君……鹿岛同学?妳没事吧?”
放下水壶,她表情一变,担忧地望向邻座的鹿岛。
“呵呵……”俏脸发白,靠着窗户,拿着扇子的手正微微颤抖,鹿岛撑起一抹惨澹的优雅微笑,双眼无神地回答,“还、还好……还活着……谢谢妳的解说……”
“唔,不客气……”五月皱起眉头,有些遗憾地将笔记本放回包包里,“需要晕车药吗?我有带三种不同的晕车药,应该能让妳好一点……本来还想多跟妳说一些浅田君教我的管理学,不过妳现在比较需要休息的样子……”
“嗯,让我睡一下就好,劳您关心了……”扯了扯嘴角,鹿岛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满脸疲惫地正要阖上沉重的眼皮时,双眼朝着斜前方猛然一瞪,就像看了核分裂前的强烈闪光一样,潮|红重新让惨白的脸蛋恢复神采,嘴唇因感到激动而打起颤来。
“这、这是……”
五月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从包包中再次掏出了牛肉干,正打算填充一下说到有些饿了的肚子,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似地仰起了下巴。
“对了,我记得刚刚上车时有看到浅田君,他好像坐在……”
就在她从座位上微微站起,视线即将越过椅背、望向斜前方那两个依偎沉睡的人影时,一只手忽然从旁窜出,带着无匹伟力将她压回了座位。
“诶?!鹿、鹿岛同学?”
五月愕然地望着身旁好似有些陌生起来的同学,一脸懵逼:“妳不是晕车了吗,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啊我死了……呸不是,我好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鹿岛隐隐喘着气,神色兴奋而激动,眼中却灌注着视死如归的决意,银牙紧咬,逞强露出一抹灿烂的舍生笑容。
“我对妳……说的管理学非常感兴趣,请在到达林间学校之前,好好地、专心地、详尽地告诉我吧,中野同学!”
——就算要牺牲我自己,也绝不能让妳打扰那两人的幸福时光!
这样的唯美画面、这样无比闪耀又温馨的场景,正是我等荆棘会拼上性命也要追求的事物啊!
重新打开的蓝牙耳机中传来前方座位的已录像通知,鹿岛安心了,她也已经做好觉悟了。
“是、是这样吗……”即使还处在惊愕之中,五月的手却自动从包包里拿出两本不同封皮的笔记本,对鹿岛看上去有些可怕的表情,怯弱中带着期待地道。
“那……我就说啰?”
注视向那两本笔记本,鹿岛充满决意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她吸了吸鼻子,咬住下唇,重重点头。
“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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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据荆棘会内部传言,会长鹿岛将自己关在房里,重复拨放某支影片三个小时,才总算从魂不附体的状态中恢复正常,却对‘中野五月’这四个字从此产生了反射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