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狠狠刺入了浅田的心脏，令他不由攥紧了拳头。

——还没努力到最后，别给我擅自定下结局。

他啊，自从认识了她们之后，真的很喜欢说这样的话。

充满希望，充满可能，一旦见到被现实逼迫放弃理想、放弃努力，为此而感到悲伤的人时，就很想这么对她说。

“只要人生还没结束，什么都不会结束。”

不论悲伤、绝望，不论欢笑、美好。

在一切化为灰烬、尘埃落定之前，不是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吗？

就算再怎么畏惧这条看不见脚下的阴暗道路，也该有绝不能退让的事情吧？

那么，就不能在这裏擅自认命。

他说过的，他承诺过的，绝对不能忘记。

他必须努力到最后一秒，去为她们摘下胜利的辉煌。

直到最后一刻，这条绷紧的精神都不能放松，不能对再如何残酷的现实表示认输。

除了失败，浅田真一，还有能做的事情。

于是，灰暗的世界再次染上了色彩。

冰冷的心神再次燃起了温度。

放弃的思维再次转换了角度。

疲软的肌肉再次充满了活力。

嘈杂的声音、晃动不安的影子、聚集起来的人们，全都深深映入了脑袋里，并且随着思绪飞速运转起来。

浅田真一摸了摸耳朵，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好似有着火焰在跳动。

有点难度……不过，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大脑好似过度运转，传来了发热的晕眩感，他不理不会，面带微笑地蹲下身，在双眼无神的四叶耳旁，轻声说着。

“人不付出什么，便无法获得什么——这就是等价交换。我们深信此为世界的真理。”

四叶浑身轻颤一瞬，微微扭头，两颗黯淡的眼瞳望向了他，唇瓣轻启，吐出四个干涩的字眼。

“等价……交换？”

“是啊，我跟妳说过的。忘了的话，可饶不了妳啊。”

浅田笑出声，就像碰见了高难度的关卡、正跃跃欲试准备闯关的孩子。

“还记得妳的觉悟吗？现在拿出来，我们要开始最后的‘炼成’了。”

五胞胎的其他人一脸焦急地靠了过来，桐须老师那张严肃的面孔也逐渐接近。

然而两人却像身处在不同世界一般，自顾自地对话着。

“你在说什么……现在才不是说这种蠢话的时候吧……”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心裏像盛满了水，不敢动，怕漾出一地悲伤，“都是因为我……明明就快成功了，又因为我……我的关系……”

“够了。”

他打断了她的自责。

“既然妳忘了，那我就再说一次。”浅田的表情骤然严肃下来，捧起她惨白的脸，语速极快地说着，“一旦妳的觉悟不够，等价交换就会失败，那么林间学校也一定会失败——因为妳不相信我，也没有将笑容持续到最后一刻，这是我那天就说过的，谁让妳不信？看吧，出事了吧？都说不要钱了为什么不信？妳不信就会失败为什么不信？不信就要背锅为什么不信？难道妳是抖M吗？说话啊？”

“……”四叶愣住了，满心的悲伤来不及动，就这样懵逼停住，脑海里只剩下‘妳为什么不信’这几个字在鬼畜重播……

浅田赶紧深吸一口气，这一秒十五个字的语速真的会把肺部的空气全都抽空。

“既然有时间在最后自怨自艾，不如从现在开始力挽狂澜。”

“站起来吧，四叶，我需要妳。”

他直起身体，对四叶伸出了手。

半张侧脸映上了温暖的火光，但就像即将点燃最后的烟花一般，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更加耀眼。

“接下来，为了拯救即将失败的林间学校，我们‘六个人’……要开始最后的演出了。少了妳可不行。”

另外四人站到了他的身后，担忧地看向四叶。

四叶抬起头，怔然地望着那五人的模样，瞳孔离开了摇曳的火焰，却反而比刚才还要明亮。

她没有拉住浅田的手，而是撑起沾满砂土的双腿，自己站了起来。

——在思维运转之前，身体能够自然做出行动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相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让自己后悔。

“浅田同学，我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