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纪录,大约在七年前,秀知院学园还有着将时光宝盒埋在树下,毕业之后再回来挖,看看当年的自己写下什么愿望或感想的传统。这甚至成为了一种班级集体行动的特别课程。”
“当时,埋藏地点并非在这座迷宫花园里,而是在教学楼后方的庭园。随着校园改建、树木被拔除,这项传统也就断在了那天,底下埋的铁盒全都还给了当事人。”
“我手上的这个,大概就是七年前唯一一个还埋在校园里的时光宝盒。”
浅田看着桐须真冬,她仿佛不愿面对那个事实一样,视线微微斜向了地面,没有说话。
“为什么只有它留下来了呢?又为什么它不是埋在规定好的地方,而是在这座迷宫花园里?”
“原因非常简单。根据校方记录,有位学生因事而在活动当天缺席,事情结束后才向校方领取时光宝盒。”
“这件事,就是一场日本青少年花样滑冰大赛。她拿到了第一名,却错过了和大家一同埋下回忆的机会。”
“奇怪的是,明明她也领取了时光宝盒,在校园改建的那天,领回宝盒的记录表上却没有她的名字。”
“直到如今才有人发现,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将宝盒埋在了这座石亭旁的樱花树下,就此封存了七年之久。”
浅田盯着桐须真冬,她像是放弃无言以对了一样,轻叹一声,抱着手臂淡淡开口:
“只有自己的话,再怎么厚脸皮都没办法把其他同学们盖好的土、藏好的东西挖开来吧?但又想为这充满了遗憾的青春留下回忆,所以只能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独自把那东西给埋起来了。”
“回忆。那位学生在遇到困境、遇到悲伤、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都会坐在这座石亭里仰望天空。”
“春天时赏樱,夏天时听蝉,秋天时看落叶,冬天时赏雪。”
在这天寒刺骨的冬天中,桐须真冬没有蜷起身子,而是仰望向了一片铅灰色的辽阔穹顶。
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好像时间停在那片向晚的天空,连风都慢慢静了下来。
自己也曾看过那样的景色。
只是这次,她的身边还有两位学生。
并非孤身一人。
“……这裏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这就是理由。”
桐须真冬平静地看向浅田。
“你是怎么知道我把宝盒埋在这裏的?这件事我记得没有跟人说过,就连学校也不会有纪录留下。”
此话一出,就代表她承认了那位学生就是自己。
不承认也没用,这两个人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那还不如坦率地面对过去。
就像被一层层剥开的洋葱,桐须真冬现在莫名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桐须老师,你还记得吗?”浅田露出了有些古怪的微笑,“半年前,我们在教学楼后方、通往迷宫花园的转角撞到的那一天,你自己说过的话”
“那一天?”桐须真冬微微皱眉,这么久远的小事,她实在没办法记得那么清楚。
看见她为难的表情,浅田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将记忆里的场景说了出来:
“我撞到你,你问我是不是要去迷宫花园,我说在那边找到了一个吃午餐的好地点。在你教训我不能因为早恋而荒废学业之后,就有些怀念地说‘是那边啊……’,还以为我没听到,很快敷衍了过去。”
他说完,不只是桐须真冬,就连五月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浅田君,你也记得太细了吧……”
“这没什么。”转头朝桐须真冬露出笑容,浅田的语气十分认真。
“毕竟,那天和老师的相遇,我始终难忘。”
“这……”
桐须真冬微微红了脸,却没有乱掉分寸,只是随意地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没办法,老师捡讲义捡到裙子破开落地、还一副‘吾之生涯到此为止’的悲壮表情,那种名场景我怎么可能忘记啊……甚至还要我帮忙打圆场,真的是……噗、噗哈哈哈哈嗝呃——”
说到后面,浅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不笑得太过分,还把脸憋得有些扭曲。
另外两名女性却完全没有笑意,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浅田君,最差劲了……桐须老师,您要怎么打他都随意,这次我不会拦您。”
桐须真冬深吸一口气,还好十二月的空气很冷,可以有效降温她体内熊熊燃烧的怒火。
“算了,我可不想跟‘小孩子’计较,要笑随他去。”
浅田闻言瞬间止住笑声,仿佛人格被侮辱了一样,眉头紧。
“有我这么大的小孩子?”
“唉!”
五月真的是满心无奈,忍不住扶额叹息:“浅田君,都这时候了就别说黄段子了吧……”
“我没说黄段子啊?闷骚五月,是你自己又误会了吧?”
五月:“……”
现在的她,很想代替桐须老师对这家伙来上两拳。
“行了,原因和结果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