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1 / 2)

凉风有信 陆凉风 7342 字 1个月前

陆凉风经受重击,连夜发起高烧。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倒,才真是来势汹汹,令人后怕。主治医生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一路飙升,连自己的心跳也仿佛跟着一路升了上去。

唐信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几位负责善后的工作人员正和医生进行着沟通,什么时候能醒,该怎么救,这都是问题。冷不防听见一声闷响,众人齐刷刷转身,只见病房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男人无视任何人的存在,直直走了进来,走向病床上躺着的陆凉风。

“你是谁?”负责善后的同志喊道,“这裏你不能进来。”

唐信置若罔闻,面沉如水。他看见了什么?他竟然看见这样一个全然透支了自己的陆凉风。

陆凉风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是将,是战场上的战马,即使身中万箭,悲鸣嘶吼,她也绝不肯低头认输,昂起头颅给你看见她依然杀性凶狠的眼,才是陆凉风会做的事。

“你怎么会……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男人垂下眼帘,一分分握紧了拳。唐信尽力抑制住内心想要用暴力发泄的情绪,他知道他如果再不控制自己,会将这裏变成一个供他发泄的修罗场。唐信极力收紧黑色的情绪,再睁眼,男人忽然动手,拔掉了陆凉风身上的针管和仪器,拦腰一把抱起她。

房间里有人想要伸手阻拦。

“滚!”唐信动了动唇,飙出一句警告的狠话,“不惜命的话,尽管来拦我!”

众人震慑,无人再敢阻拦。

唐信抱着她快步离开。同时掏出自己的移动电话交给一旁的程峰,边走边交代:“打电话给骆名轩,叫他在医院等,接手陆凉风。”

程峰一震:“是、是那个预约起码要三个月以上的骆名轩骆医生吗……?”高端圈子的人啊,果然连朋友圈都不一样……

唐信声音一沉:“给我打过去!”

程峰顿时收了心神:“是,是的……”

这一晚,骆名轩的私人医院被唐信闹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当骆名轩站在医院门口,看见唐信的车急刹车停在门口,他自车上抱下的人是谁时,骆名轩瞪圆了眼,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下来了:“这人……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像陆凉风?!”

唐信抱着人,快步走了进去。骆名轩定睛看清楚,表情更是夸张:“这这、这真是陆凉风?!”他们不是分手了吗?唐信不是还要死要活地去夜巷折腾了好一晚告诉全世界他失恋了吗?!

唐信把人抱入病房,杀气腾腾,只对骆名轩说了三个字:“治好她!”

骆名轩无语,心想男人做到唐信这种毫无原则的程度的,也算是非常失败了……

她好痛。全身都痛。

《马太福音》第十六章写得清清楚楚:人若赚得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

所以如今陆凉风为了“复雠”这二字,害死了这么多性命,落得这个地步,算什么?

很久以前陈叔就对她讲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再辉煌、再巅峰,最后倒下去的样子,都是差不多的。

她听着,却没有听进心裏,以至终要以血的代价记住这一幕:昏天暗地,至亲之人,在她面前,粉身碎骨。

陆凉风悲鸣长啸,惊坐而起,如在地狱中斗厉鬼、一身血污归来的死士。

病房内的两个小护士被吓得不行,双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正在检查着她的各项生命体征指标的骆名轩也被惊得心惊肉跳,愣在一旁不知该做何反应。

“没事了,”一个镇静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就这样响起,笃定、平稳、给她活下去的勇气,“都过去了。陆凉风,已经没事了。”

陆凉风好似不认得他,滚滚热泪滑下,伴随着一声咬牙声:“是我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你没有,”他定定地望着她,牢牢握着她冰冷的手,“心是恶源,行为罪籔。无论如何,我信你。”

她像是太累了,终于寻到这样一个臂弯,在这已然世间无常之际,依然有这气量,对她说出“信任”二字。

她仰起头,无声落泪。唐信将她缓缓抱入怀中,稳稳置放,将她抱紧。

“没事的,凉风,”他抬手抚着她的背,掌中的温暖透过肌肤,渗进她心裏,给她力量,予她勇气,“听我的,好好睡一会儿,你只是太累了。”

洪荒时代,她的天下已大乱。而他给她的一方天地,干净与温暖,竟还似悠悠溪水,仿佛连一朵杏花飘零水中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终于像是倦了,信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抱着她,直到她入睡。良久,他才放下她,小心翼翼,对待她如同对待一个孩子,重新直起身体时才发现半边臂膀早已麻木。

骆名轩吞了吞口水,这才缓过神来,抖抖地说:“她她她……是在诈尸吗?!”

唐信扫了他一眼。亏这家伙还是个医生,别说一点胆子都没有,简直是连一点常识都没有。

“她应该是受的刺|激太大,心裏承受不了,所以才有梦魇的症状。”唐信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要这么夸张行不行。”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看见陆凉风都好像看见邪神一样怕得要死。

“这不能怪我啊。”骆名轩苦着脸,“你自己也知道,陆凉风凶起来很吓人的……”明明是一个少女,揍起人来就像一个大汉似的……

唐信心裏滚下一排黑线:“总之我把她交给你,你好好治好她。”

骆名轩瞪眼:“你要干什么去?”

唐信答得简单:“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骆名轩“嗷”的一声叫了一下。单独面对陆凉风啊……他这个心理压力还是大大的啊……

凌晨一点,一辆熟悉的银色莲花跑车停在了花涧会所门口。男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按键关机,随手丢在车里。然后,打开车门,男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会所门口的侍者训练有素,一见这一位没有预约的陌生人,立刻上前阻拦。然而当看清来者何人时,那两双想要伸出阻拦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伸出去了。

唐信。这个曾经在黑色世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历史的人,于巅峰时毅然全面放手退出,寻了一方纯色的天地,从此甘为他人隐自身,如今再出世,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识趣的话,不要多管闲事。”男人一步台阶一步魂,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眼神直视前方,丝毫没有把两旁武装防备的侍者当回事,“我不为难你们。但你们要拦的话,就别怪我。”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堂口总部。当侯爷看见这个人时,似乎并不惊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唐信没有任何兴趣谈别的,单刀直入:“我只想查清楚一件事,那一天的爆炸现场,陆凉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沙发的扶手,声音幽幽:“唐信,你就这么肯定,以你的分量,能一次又一次地号令我出面为你办事?”

唐信一笑。“怎么会,在侯爷面前,我唐信只不过是一介后辈。”

侯爷不语,等着他的“但是”。

唐信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不过,后辈也有后辈的方法,后辈还有后辈的人。”

侯爷眼色一转:“人?”

唐信笑意渐隐,不轻不重拍了下手,清冷的声音凭空响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侯爷只看见了,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个身影走得勉勉强强、慢慢吞吞,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挂在他身上,毫无质感,一看就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外加脚踩一双深得我国民间盗版精髓的“耐克”球鞋,更为有力地塑造了这一位同志农村三线小青年的生动形象。

这位农村三线小青年走进来的时候,还在接电话,手里拿着一支黄牛不知从哪淘来的诺基亚,电话响起时民族风歌曲震耳欲聋,一下子就把堂堂会所降格变成了农村交谊舞广场。

来到这裏显然不是他所愿,因此他的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客气,很有市井小老板的市侩:“……喂喂,王婶?你要外送二十份拉面?哎呦王婶,帮帮忙,我今天有事早早关店了呀……什么什么?你出双倍的价钱?哎呦王婶,这不是钱的问题……什么?三倍?王婶你等着!我这边忙完了马上给你送过去啊!等我啊!生意人讲的就是一个诚信嘛!”

只见整个会所的下属都是诧异的表情,心想这个乡下小青年到底是来干吗的!推销外卖吗?

只除了一个人——这间会所的主人。当侯爷见到这个人,短短时间,侯爷脸上的表情已经从难以置信到愣怔到震惊,最后,他缓缓站了起来,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地抬起来指着来人:“你……你是……?!”

“他不是,”唐信偏头一笑,心裏明白这一局的节奏已经落入了他手中,“不过今晚,他是。”

侯爷脸色大变,看见此人犹如看见巨大的不祥。

“容我介绍。衞朝枫,现今是小面馆的小老板,”唐信好整以暇,丝毫不顾忌这个人的出现会对侯爷、会对今后的世界造成何种天翻地覆的影响,“或者,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称呼他。太子爷,唐硕人。”

衞朝枫抬手抚额,感觉自己就像是某店的镇店之宝,被唐信这个混蛋拉出来当招牌使用。

扪心自问,衞朝枫同学过去的作风确实不怎么样,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吧!如今衞朝枫自问安分守己,行的正坐得直,平生最不待见狐假虎威这回事,谁知自己也有这么倒霉的一天,当了一回小老虎,去给唐信这只狡猾的狐狸利用……

侯爷简直连眼睛都已经看直了,就差上前一把握住衞朝枫的手要签名了,絮絮叨叨地表达着今生能见到偶像的激动:“老朽听闻太子爷之事迹多年,一直想亲自面见,未能如愿,今日得偿所愿,无憾也……”

衞朝枫抬手一抹额头,为这好似民国时代电视剧的说辞甩了把汗水。

“可以了可以了,你不用客气。”大概是这一辈子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衞朝枫司空见惯,早已见怪不怪,无形中那一股居高临下的高傲今生早已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唐信要你查什么,你就去查,尽快给他一个回复,懂么?”

“是,是,”难为侯爷一把年纪,还有小年小伙的偶像情结,“太子爷吩咐,老朽自当尽全力……”

衞朝枫挥挥手:“去吧去吧。”办完了事唐信也能早点放他走,他还要去送二十份外卖的!生活的辛苦你们不懂……

关于这个人,已成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他出现的机会十年难得一见,侯爷自当多问了一句:“太子爷,上面一直在找您……”

话音未落,衞朝枫陡然停住了手里拿着移动电话正在按键的动作,眼色一厉。“知不知道我平生最不喜欢哪一种人?”

“是、是……”

“自作聪明的人。”

“……”

衞朝枫眼皮一抬,语气不咸不淡,却不怒自威:“做你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你做了,要付的代价,你自己掂量掂量。”

侯爷诺诺连声,懂了他的意思,立刻领命而去。

半小时后,一份完整的资料送到了唐信手里:“我想,陆凉风经历的那一场爆炸案,大概和一个叫陈易风的人有关。他也算是一方势力的代表,听说和警方的关系匪浅,这些年算是半归隐了,很多事都已经不插手了。这一次的事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暂时还查不出什么头绪。”

说完,侯爷总结陈词,“连我也查不出的事情,其复杂性和涉水的深度,唐信,你应该明白的。”

唐信沉默。半晌,他起身:“今天的事,多谢侯爷帮忙。”

“哪里哪里。”侯爷这会儿,真是客气得犹如招待自己亲孙子似的,“只要太子爷常来坐坐……”

“行了行了,走了走了。”衞朝枫平生最怕遇到这种热情的骨灰级粉丝,一把拉过唐信就往外走,嘴裏不忘打招呼,“你止步吧,不用送了,后会无期。”

两人快步走出会所,上了唐信的车,衞朝枫这才呼出一口气,阴阳怪气地说:“我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底片,拿来。”

唐信慢悠悠地说:“不要急……”

衞朝枫咬牙切齿,记下这笔账:“唐信,你行!敢拍下那种照片,来威胁我出卖名号给你办事……”

这是什么照片呢?当然不是艳照啦。衞朝枫同学自认为自己的身材还是可以看看的,如果是艳照他才不怕嘞,看就看呗,他这种身材又不是见不得人。

问题就是,唐信拍的,不是艳照。而是一组他和程倚庭的家庭照。十分唯美、十分温馨的家庭照。

照片上,程倚庭隆起的腹部孕味十足,而衞朝枫就像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小青年,正蹲在她面前隔着衣服看着她的肚子,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这简直就是一组,给任何人看了都会生出“哎呀真是好幸福的夫妻,好恩爱的夫妻哦……”这样想法的照片。

几小时前,唐信就拿着这一组照片,光明正大地威胁衞朝枫:“唐涉深此生最痛恨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程倚庭怀孕的前四个月里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你想,唐涉深如果看到这种照片,他会怎么想?”

衞朝枫面无表情。唐信一笑:“当然啦,唐涉深会想的,很简单。他无非就会想把你这个人,除之而后快而已。他得不到的,没有经历过的,怎么会让你独享。事关程倚庭,衞朝枫,你不妨试试看。”

小衞同学咬牙切齿:“唐信,你竟敢威胁我……”

“我这不是威胁,我这不过是刚好看见了当年我拍的一些照片,想借个机会给你而已。”唐信笑笑,“当初当我得知程倚庭在你手里,我没有拆穿你而是拍了点照片备用,看来还真是对的。”

衞朝枫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如今他已是良民,不可揍人,不可不可。

唐信坐在车里,办完事,他也可以兑现承诺了。爽快地把照片连底片一并交给了衞朝枫,丢下了一句“合作愉快”,就把这位传闻中的太子爷踢下了车,发动引擎自顾自赶回医院去了。

衞朝枫瞪着眼睛看着唐信真就这样开车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不禁惆怅地抓了抓头。“神经病,为个陆凉风,竟然不惜做到这一步,连我都敢威胁……行,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一连三天,唐信都在病房中,静静陪着仍在昏睡的陆凉风。

又是一个夜空朗朗的夜晚,偶尔有风吹过,窗帘轻轻地摆,带起一抹暗影拂过她的脸。那一张脸上,有唐信迷恋至今的容颜,清清静静,冷冷清清,似乎下一刻世界崩溃她也不会太在意。

月明星稀,月光下唐信的表情,一天天地凝重,也一天比一天少。

三天前从侯爷处得来的资料早已被丢在一旁的沙发上,唐信为这上面空挡而危险的内容,深深担忧与无力。

侯爷不知是急于在衞朝枫面前立功,还是单纯地为了唐信,总之自从那天后,侯爷对陆凉风的那件事很上心,比张罗自己儿子娶媳妇还上心。这两天,大部分的信息都陆陆续续地传到了唐信耳中。

“关于那一天的爆炸,官方给出的解释是意外,但坊间传言,这件事和陆凉风有关……”

“有一点是错不了的,陈易风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陆凉风……”

“还有一个叫阿定的人,是陈易风一手带出来的亲信,他逃出爆炸现场后失去理智,对陆凉风拳打脚踢,只说陈易风死于她之手……”

最后,侯爷不得不这样警告唐信:“陆凉风的底细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现在是警方的人,但她从前是陆正风的人。她这样的人,为了活下去,从来都是可以没有立场的。”

“不可能。”唐信在听完所有的这一切之后,冰冷地只回了这三个字。

不可能。他不相信她会是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的那一种人。

相处这些年,他始终相信,在乱世红尘的掩映下,陆凉风其实是那样的一类人:可以独行踏千山,亦可对饮添杯酒,一身俊俏的身手伤人之前必伤己,是非功过她是不在乎的,所以惹人非议又何妨。

男人坐在床沿,伸手抚过她的脸。一连三天,他都是这么看着她睡的。

“……陈易风是你什么人?”她听不见,他知道,可是他却一丝一毫都是放不下她的,“你到底,在为谁效忠?”

他弯下腰,埋首在她的掌心。他觉得心疼,这世间怎么会有女孩冰冷得连掌心都是没有温度的:“陆凉风,你瞒着所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觉得好挫败。这些年,能给他这种无力感的,只有陆凉风。

他给了她这么多的机会,明里的暗里的,无非是想想尽办法给她留一条后路:只要她开口,他就是她的。

可她就是不要,她就是不喜欢。唐信已无利用价值,陆凉风就能狠心弃之。这一条最残酷也最原始的物竞天择法则,她做得实在漂亮。

夜深人静,唐信就这样,一夜无眠地陪了她又一个一整晚。

隔日,唐信去了风亭交代日常事务,大意不过是最近他有私事走不开,有事就让韩慎多担待着。韩慎听完,仰天长叹,心想这事如果被唐涉深知道了,不知那位少年会做何感想?会很堵心吧,想尽办法花费银两让唐信散心度假,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一回来撞到陆凉风这个邪神,刚恢复正常一点的唐信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了。

唐信交代完公事,开着车绕了远路,去了一家特定的饭馆打包了几样清淡的食物。这是陆凉风为数不多喜爱的食物,单单想着她醒过来看见这些时惊讶的表情他就觉得值。

“悲剧”二字大概就是源自于此吧?他淡淡地想,她只将他视为利用的棋子,他却是将她当成妻子,分分寸寸去守的。

临近医院,唐信拿着外卖,来到医院停好车。走进病房门口,正单手搭上门把手要推门而入时,不早不晚,听见了屋内两个人的声音。

骆名轩一把不是滋味的嗓音,沉沉地响起:“陆凉风,你还想不想活了?”

病床上的人纹丝不动,明明刚从大病一场中清醒,却令人错觉此人绝非病患,而是杀神。她毫不为骆名轩的劝阻而动容,一字一句道:“给我药。”

“不行,我不能给你!”骆名轩声音冰冷,“诚然那种药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你迅速恢复体力,但那只是表象,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更为透支你的元气。我给你那种药,无异于害你去死。”

陆凉风不为所动,向他伸手,动作执着得几乎令人痛恨:“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有支配这具身体的权力,我有,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