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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没有回答金陵。
宋栀说过,每个人都有过去。
我想妥善地保护好她的过去,和每一个过去的秘密。
我知道那本日记上所有的秘密,她的秘密,那些痛苦淋漓的伤口,那些擦不去的回忆,让她将自己捆绑在一个自以为宁静的地方追求着灵魂的洗礼。
我们每个人都倔强地生活着,独自痛苦,独自折磨,却又坚强着不放弃。
那个冬天,我们离开支教的地方,并不是因为王林要我们走,而是一直那么爱着宋栀的王林,看到了宋栀的日记本后,想将她的故事登上报纸,希望感动更多愿意无私地走向支教事业的人。
我和贾冉最终离开,就是不愿意看到一个那么爱着她的人,突然要贩卖她的过去,在她尸骨未寒的日子里。
而我,后来,也找到了宋栀日记本里的那个男子——那个让她忘不掉,却将她推向痛苦深渊的初恋情人。
算是替她偿还掉生前的心愿。
那还是半年前,一月的三亚,阳光充足而温暖,全不是宋栀葬身的山区的雪地冰天。
他的手里牵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一副慈父与好丈夫的模样,阳光那么好,洒在他的脸上,无人知道他在过去,曾经糜烂的青春中,那么卑劣地伤害过一个女孩。
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愣,似乎是在努力地辨认什么。
他每天要见的病人太多太多,大约已经忘记了,去年五月的三亚,他曾救治过的那个溺水的女子。
我说,秦医生。
在他沉思之际,我提起了钱助理,他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你……
我说,我姓姜。
他就笑,说,对对,姜小姐。
他说,怎么这么巧。身体都康复了吧。
我说,身体康复了,不过,不是巧,是我专程来找你的。
他一愣。
我说,秦医生,您还记得以前有一位故人吧,她叫宋栀,就在不久前,她去世了。
秦医生的脸微微一变,但是变化之轻,让人觉得是在一堆旧衣服里仔细地翻捡寻找一般,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了。
他看着我,接起,应承着,说,妈,嗯,我一会儿就和小容带浩浩回去了。嗯嗯。记得浩浩的红烧肉里要放上话梅啊,对,不要放太多,放五颗正好,太多了容易话梅味太浓,就没有肉香了,对对!啊,是的妈,还有一定要给小容煮个青菜,对对,只用水煮,不要放油,一定不要放油,她减肥,哎,我怎么会嫌她胖呢?她就乱任性,想一出是一出。您又不是不知道!好的!好的!妈……
当他抬头的时候,我已经远远走开了。
我宁愿,我从没来找过他。
我宁愿,他留给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年五月,他望到我病榻边的那束粉色蔷薇时的一时失神,微微动容。
对不起,宋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