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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里的芭焦,仿佛在等一场秋雨。
捧茶对月,小院宽心。
这是青石上的字,苔痕布满了青石,要看清这些字,还是需要费点心思的。好在,我有这闲工夫。
夏夜的傍晚,芭蕉越加青葱,遮掩着那青石,也遮掩着那些字,颇有意境。
女工阿红送来燕窝的时候,我正立在小院里对着芭蕉叶发呆,她将燕窝放在桌子边上,走上来,说,这是宁小姐最喜欢的。真搞不懂她怎么会喜欢这些。
我回头,看着她。
她冲我笑,走上前将一条披肩披在我的身上,说,程太太。虽然是夏天,但您的身子刚好些,还是得多注意。
我笑笑,说,有劳了。
她也笑,说,宁小姐说您是贵客。我理当好好照顾。说着,她将燕窝捧给我,说,给您调了点儿蜂蜜。你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我接过,谢过她,漫不经心地问,程先生常来这里吗?
她一愣,笑,说,怎么会?程先生是大忙人,我们怎么有机会看到他。这也是托了程太太的福,我这两日才得见。
说完,她就托词离开了。
只剩下我,独自站在这小院里,望着几树芭蕉出神,陷入了回忆——
四天前,我被程天佑安置在这里。
嗯。准确地说,一周前,发生了一场离奇的车祸,本来昏迷的我,突然回光返照似的醒来,向他求欢、不,是求婚之后,再次昏了过去。
医院病房里,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
我并不知道这三天里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场导致我昏迷的车祸差点儿导致程天佑和程天恩两兄弟反目成仇。
金陵在我床边,她看到我醒来的时候,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说,你醒了。
八宝也从桌子上跳下来,说,哟,醒了?求婚小能手!
我刚要起身,程天佑从门外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见我起身,忙紧张上前,说,不要乱动。
金陵看看他,又看看我,笑笑,说,我先去照顾钱至。
八宝也冲我和程天佑挥挥手,说,拜拜!求婚小能手!
程天佑习惯性地点点头,忙又摇摇头。
我的脸微微一红。
两个人的病房,空气突然凝固到令人窒息。
眼前,这个眉目俊美非凡的男人,一改雅痞本性,突然拘谨得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连手搁在哪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刻,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他先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你醒来就好。
我说,嗯。
再次陷入尴尬的静默。
然后,他再次努力打破沉默,说,饿了吧?我给你去拿粥。
我说,嗯。然后又摇摇头,我说,我不饿。
就这样,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该说点什么呢?
——讲点什么好呢?
——怎样开口才显得我不那么像是奸夫呢?你离婚官司我包了!不行!万一她是因为车祸撞到了脑袋怎么办?如此喜上眉梢地破坏人家婚姻显得我就是一品德低下三观全无的公子哥儿……
——说出那样孟浪的话,我该怎么补救才有利于形象呢?
——或者她只是被钱伯的话给气到了,赌气凉生和沈小姐,我是不是也别把那话当真才好?
——他一定觉得我是被他的美色诱惑不惜代价出轨的无耻人妻了。真的好丢脸啊啊啊啊啊啊,让我去死一死吧吧吧吧……
——看她神色闪烁一定是了。
——看他眼神游离轻浮的样儿,一定是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荒唐下去了!程天佑!程总!程大少爷!好好醒醒吧!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认为我!其实我是个好姑娘……
在这尴尬而玄妙的沉默时刻,门突然被推了开来,钱伯敲门后走了进来,他说,大少爷,二少爷来了,在门外,大少爷要不要……当他看着我们俩古怪的模样,便没再说下去,眸子里满是狐疑的光。
程天佑忙开口,似乎是想向钱伯撇清,表示你看其实我们俩没什么古怪,他清清嗓子,说,弟妹,其实天恩他……
我盯着他,突然开口,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他说,好。
撇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