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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自从辞官被允之后,便没有再去上朝了,但还是按时去处理政务,跟其他接手的官员做好交接。
许多人都不理解苏岑作为百官之首,又正值壮年,为何非要辞官。
毕竟,在许多文人学子的眼中,苏岑便是他们所崇拜向往之人。
若苏岑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便放弃了朝堂和大庆百姓,未免让人失望。
有人问到了苏岑的面前来。
此人苏岑有些印象。
乃是去年刚考进朝堂的学子,叫郑万,如今任一个从六品小官,平日里跟自己没有太多交集,因为为人太过耿直,跟同僚相处得并不好。
但苏岑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此人,做事认真细致,最是勤恳。
只是可惜了不会来事,注定了此人往后的路并不会走太远。
“苏大人,晚辈斗胆前来叨唠,还请苏大人见谅。只是晚辈心中有一个疑问,想要请苏大人解惑,若是不问,晚辈心中实在难以释怀。”
郑万抬眸望着苏岑,一向憨厚的眼中藏着许多情绪。
有质疑、有疑惑、有失望、也有期盼。
期盼着苏岑能给他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
苏岑原本是不想回答的,但是见郑万的态度实在过于诚恳,不免有些心软了,无声轻叹了一声,他轻轻点头道:“不妨直言。”
郑万见苏岑这般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官小便而敷衍忽视自己,内心中对苏岑的崇拜和尊敬更甚,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认真地问道:“晚辈斗胆,想问一问苏大人为何要辞官?您贵为百官之首,朝中许多文臣都十分敬佩您,您这些年为大庆所做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您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为何非要辞官?晚辈实在不理解,难道苏大人就不想再为大庆效劳,辅佐皇上开创盛世吗?”
开创盛世吗?
自然是想的。
苏岑当初远道而来,在京都城内扎根,是抱着极大的抱负的。
只是,时过经年,豪情壮志早就在为君者的猜忌中慢慢消磨殆尽,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也被打压得再也不能跳动。
冤屈吗?
有的。
悲愤吗?
有的。
难过和伤心吗?
不被理解和尊重吗?
也是有的。
作为一个百官之首,苏岑有被为君者猜忌的觉悟,他甚至感到庆幸,因为只有时刻保持警惕,为君者才不会被奸臣蒙蔽。
但在他如此忠心耿耿的情况下,皇上还是打压他,架空他,在朝堂上挑剔他,实在是让人心寒。
让他许多事无法展开,让他有心无力,让他实在难堪。
他心中还是怨的。
怨皇上识人不清,不会知人善用,但是皇上有他自己的打算,苏岑也只能选择尊重。
后来想开之后,他只希望自己的亲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
江卓昀被皇上勒令驻守西川,这跟被流放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一些罢了。
自己的女儿在京都城内,与女婿相隔千里,夫妻二人久久不能相见,难免生分疏离。
虽然他知道江卓昀是个好孩子。
对自己的女儿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相隔太久,他也担心江卓昀会有别的女人,让自己的女儿伤心。
毕竟,只有一妻,只是他这样做了。
江卓昀虽然承诺过,但是人心易变,就算江卓昀真的有了别的女人,他也不能真的将江卓昀怎么样。
只是自己的女儿难免伤心难过。
无论如何,他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减少皇上对江卓昀的忌惮,允许他回到京都城。
他虽然不做丞相了。
但是他好歹在京都城内作为百官之首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会极力周旋,保护自己的亲人。
郑万见苏岑垂着眼帘,老半晌都没有开口,心止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苏岑抬眸望向一脸真挚地望着自己的青年,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有些欣慰,他轻声说道:“我自然是想的,我也成年少,也曾有满腔热血,只是时过经年,许多事都已经变了。我为官二十余载,不曾对君对民对同僚有过亏欠,这便已经够了。”
“可是……您现在还能再为官,为何一定要离开?”
郑万实在是不能理解:“您都已经是百官之首了,乃是天下学子的榜样,您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呢?难道是因为皇上最近对您多有约束和指责吗?”
郑万觉得这并不是事儿。
只要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要一直坚持原则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人总会看到自己的付出的。
在他看来,苏大人也该是这样。
苏大人为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明明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半途而废呢?
若是就因为皇上的几句指责和不好的态度,那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苏岑听出郑万语气中的指责,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声音淡然道:“你有心了,是个好孩子,还特地前来问问我。只是人各有志,我的为官之路到这里便结束了,我这番辞官,对谁都好,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以后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够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对郑万的评价,苏岑免不了提醒两句:“与同僚相处,有时候不必太过耿直,圆滑一些会更容易做事些。我并非让你左右逢源,而是跟同僚适当地交好,可以免除许多麻烦。”
郑万一听这话,便知道苏岑是知道自己的,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罢了。
眼睛止不住发亮,他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苏岑点点头,转身便走。
等苏岑走远了,郑万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将问题问清楚。
但也知道苏岑不会再回答他了。
一时又有些怅然。
苏岑回到家,苏元娇跟崔莯已经等候在前厅了。
“爹爹,您回来了。”
苏元娇见到自己的父亲,便站起身来,微笑着屈膝行礼。
崔莯连忙站起身,有样学样地也跟着屈了屈膝。
苏岑笑着摆手道:“你们都坐下吧!再过几日,为父便将朝堂上的事情全都处理妥当了,等处理完那些琐事后,咱们便要搬出这丞相府了。”
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的丞相府,乃是先帝赐给苏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