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和幽月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妹,他们的母后生下他们之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比两人小一万多岁,名叫幽珂,说他是一块安安静静的美玉。事实上,幽珂的确性情温和,温文尔雅,绝对的君子端方、温良如玉,整个魔界翼族,大概没有人不喜欢他。
可这位翩翩佳公子委实太过倒霉,某日修习法力时出了岔子,导致心脉严重受创,性命危在旦夕。当时已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回他的命,幸亏幽绝及时赶到,让幽珂将麒麟丹吞了下去,这才渐渐化险为夷。
可麒麟丹是高级魔兽的内丹,本身带有巨大的魔性,幽绝的法力高于幽珂,平时却也不敢随身携带,都是将其妥善放置在远离族人的地方,如今居然直接塞入了幽珂的腹中,就不怕他被魔性浸染甚至控制,导致狂性大发,大开杀戒吗?
幸好幽绝随后便解释说,他将自己的一部分法力注入了麒麟丹内,可以压制其魔性,保证幽珂只吸取其中的能量为己所用,以修复受创的心脉。等他痊愈,再把麒麟丹取出来,照旧封存即可。
众人闻言,了然之余也都放了心。可他们却都不知道,事情远不像幽绝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当时,因为事发突然,幽珂的状况又太危急,根本来不及去想别的办法,能救他的只有麒麟丹。可前提是,必须封住麒麟丹上的魔性。而这魔性也不是用法力就能压制的,幽绝是把自己内丹的力量硬生生地分了一半出来,注入到麒麟丹之中,才封住了它的魔力,并用它救了幽珂。
幽珂痊愈之后,便将麒麟丹取了出来,接下来幽绝必须将注入到其中的、内丹一半的力量净化之后,再吸收到内丹之中,他才会没事,否则就算现在可以支撑,用不了多久还是会灰飞烟灭。
幸好净化内丹魔性的法子并不复杂。当初琅照之所以选择那块地设置封印,作为翼族的栖息地,是因为经过详细考察之后发现那里有一眼仙泉,泉水具有净化的作用,可以将他们修习法力时,体内淤积的污秽之物彻底清除干净,对提升修为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幽绝只需将麒麟丹浸在泉水之中,便可净化魔性。
虽然这个过程相对来说也比较漫长,但幽绝内丹剩下的一半力量足够支撑,所以他从来没有为此而担心过。可如果风岩毁了麒麟丹,幽绝就拿不回那一半的力量,他还是会灰飞烟灭!
刚才,幽月发现白雕送了风岩的信过来,说风岩可能抓住了他们什么弱点或把柄来要挟他们,幽绝瞬间想到了麒麟丹,才抢先把纸条夺了过来,并想隐瞒过去,却不知幽月早就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幽绝立刻笑得若无其事:“哈哈!这回父王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他不知道我的法力已经足够高,把内丹缺失的一半力量补上了!不用理他,没事!”
幽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还是刚才那三个字:“你骗我。”
幽绝摊了摊双手,一脸无辜:“没有啊,真的,我已经不怕了!”
幽月冷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实话?你要是直接告诉我,没准我就信了。”
幽绝一愣,暗中后悔刚才的鲁莽,不过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我这不就是怕说实话你不信吗?可我忘了你能看到了,早知道就不这么欲盖弥彰了。”
幽月笑了笑:“你终于说了一句实话,不错,就是欲盖弥彰。”
之后,她居然没再说什么,而且只是静静地站着,一副也没打算做什么的样子。
本来幽绝还怕她一时冲动,非要离开魔界,一直暗中戒备,这会儿见她如此平静,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幽月,你……你想干什么?”
幽月微笑,目光很温和:“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看起来像是很不冷静吗?”
幽绝忍不住皱眉:“就是太冷静了,所以才不对劲,你到底想干什么?幽月!你……”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不由一声惊呼!可是已经迟了,全身都已无法动弹,被幽月用法力控制住了!明白她的意思,幽绝急得脸上变色,连声音都变了:“幽月,不要冲动!我没事,你听我说!”
幽月笑了笑,无比的平静:“我知道你没事,因为我不会让你有事。何况父王要的是我,只要我出去了,你就会没事,走吧。”
她上前两步搂住幽绝的腰,带着他飞了起来。幽绝完全动弹不得,早已忍不住咬牙:“幽月,你别这样,听我说,我没事……”
“不用多说,我心里有数。”幽月加快速度向谷外飞去,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永远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你永远是我大哥。”
幽绝越发用力咬着牙,简直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那么聪明,难道想不到这根本就是父王的诡计吗?我把你救了出来,差点坏了他的大事,他早就恨不得把我捏死了,就算你出去,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他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杜绝我再次把你救出来的可能!你真的想不到吗?”
幽月轻轻咬了咬唇:“我想到了……”
“所以你还不快停下?”眼看着快要到达出口了,幽绝越发着急,“父王岂会想不到,只要我没事了,还会再次把你救出来,他是不会放过我的!难道你非要让我们都死在他手里吗?”
幽月目光微闪,突然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如果是,我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鹿死谁手,看各自的造化。”
最后这几个字已经透出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尖锐的杀气,正急得五内如焚的幽绝不由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幽月又笑了笑,神情出奇的平静:“我是不是刚刚才说过,我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是不是也刚刚说过,之所以心甘情愿被父王刑囚了两万年,只不过是在还他的养育之恩?”
幽绝一时没能抓住要领,只是下意识地答应:“是,你刚说过。所以?”
“所以我刚刚也说过,我跟父王之间已经两清了。”幽月越发平静,眼中冰冷的杀气也越发浓烈,“从此之后,我跟他不是仇人就是路人。如果他还有一丝恻隐之心,不伤我们的性命,我跟他就是路人,反之就是仇人。既然是仇人,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出事。”
幽绝越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决绝之意,不由悚然一惊:“你要跟父王兵戎相见?”
“是决一死战,不死不休”。幽月淡然纠正,那淡漠的语气,哪里还像是在说自己的亲生父亲,“我有预感,今天这个局,要么我跟父王同归于尽,要么……”
我死。
这两个字她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决心已经下了。如果真的被逼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宁肯自我了断,也绝不会再被风岩带回去,逼迫她去对付帝云欢。只要她死了,风岩也就不会再伤害幽绝了。
虽然她并没有说出来,幽绝还是觉得不妙,可是不等他再说什么,便感到身体突然下沉,等眼前重新变得明朗,已经被幽月带着落到了地上,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一脸阴沉和狠戾的风岩。
风岩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站着幽昊和幽渊两位皇子,还有众多侍卫,黑压压的一片。尽管风岩也知道,幽月的本事施展开来,人再多都是白给,不过人带的多一点,气势上就能足一点,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也是好的。
还没等两人站稳脚步,风岩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带着得意的狞笑:“幽月,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