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S市,L公园。
夜晚的公园早已空无一人,但公园深处的某个秋千,仍在摇曳摆动。
“已经结束了吗?”文森特的双手勾着秋千两侧的铁链,小幅度地让秋千前后晃动着。
“嘿嘿嘿……你用这种百无聊赖的语气和我搭话,八成有阴谋啊……”伍迪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了文森特正前方两米处,他没有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而是左右张望一番,随即用手指了指文森特右手边的另一个秋千:“那个是‘死亡秋千’对吧?”他顿了一下:“你坐在那个普通的秋千上,摆出轻松惬意的样子,制造心理暗示,其实就是想引我坐到你旁边跟你聊,然后我就会被死亡秋千弹成屎。”
“呵……”文森特忍不住笑了出来:“唉……看来这种程度的骗局,也只能骗骗席德了。”
“我也很好奇……这玩意儿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吗?”伍迪看着那个秋千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裏?”文森特回道。
“哦……嘿嘿嘿……”伍迪会心一笑,他在听到问题的瞬间就有了答案:“上一个被派来回收秋千的家伙,因为手贱死掉了对吧?”
“所以我才想引你过去,试试这秋千的威力。”文森特道。
“嘿嘿嘿……这和你上次企图用‘一击必杀番茄’干掉我的计划一样莫名其妙。”伍迪笑道,“还是说说赌局吧,封不觉已经赢了哦,嘿嘿嘿嘿……”他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奸笑起来。
“果然是他赢了吗……”文森特淡定地接道,从神情看来,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伍迪道。
“得意这种发自内心的愉快情绪,岂是你我可以奢求的东西呢?”文森特应道。
伍迪见对方跟自己打太极,于是就挑明了道:“我在来这儿之前,花了大约十几秒,全盘揣测了一下你的计划。”他说道:“我想这个计划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其一,通过这四十八小时的让步,可以让黎若雨继续维持在一个中等偏上的实力层级,不至于过早地进入最强集团。她的游戏时间本就比较有节制,两天的损失并不算太大不是吗?”
文森特面带微笑,对此基本默认。
“其二,你要求我们下注的对象战这一回,自然也有目的。”伍迪说道:“六名强者相聚在一场混战中,对他们的成长来说是好事。即使是败者,也不能说一无所获,仅是与顶尖高手战斗的经验,便已不可多得。”他神色微变:“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像这样一个剧本,最终的获胜者必将得到脱胎换骨般的提升。嘿嘿嘿……”他笑了一阵:“看来,你是想借此机会,制造一个可以与鬼骁抗衡的人。”
“这有什么不好吗?”文森特反问道。
“啧啧,居心叵测啊,嘿嘿……”伍迪猥琐的笑声中透出了阵阵寒意,“在游戏即将进入中期前,将最上层战力原本的格局给打破,这是在为‘混乱’埋下伏笔啊。”
“难道你愿意看到鬼骁一人独大?”文森特笑着道。
“嘿嘿……这倒不是,但如今让我选择的话,我会和你一样,让自己下注的人待在领先集团的身后,在一个更为安全有利的位置上,而不是过早露出锋芒。”伍迪回道。
“怨我不如去怨封不觉。”文森特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手中的这枚棋子能走多远……那他还算是棋子吗?”
“哼……”伍迪扶了扶眼镜,“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棋子来看啊……像封不觉这样的人,注定是棋手,而非棋子。
只可博弈,不可掌控。”
……
数分钟前,游戏世界,高谭市。
封不觉把两枚手榴弹都发射了出去,将七杀送离了剧本。
随着敌方团队栏中,七杀的名字旁边变成【已死亡】的状态,系统提示也紧随着响起:【当前任务已完成,主线任务已全部完成】
任务栏中【成为剧本中唯一存活的玩家】那条也被打上了勾。
【您已完成该剧本,180秒后自动传送】
“呼……”封不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望着夜空长吁一口气。
当体能值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到了30点以上后,他就感觉好多了,至少卧坐站走都没有什么障碍。看来这个数值是个坎儿,当玩家体能耗尽后,从0回到30的这段时间,算是一种隐性的DeBuff状态。
“看来你们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这时,夜翼的说话声传来。
封不觉回头看去,六七名神网的英雄站成一排,威风八面。
“蒂姆没死。”封不觉开口便道:“录像是假的,他还活着,在双面人的手上。我和丹特先生想陷害企鹅人,并且激怒你们。这样他就能成为地下君王,而我……可以趁着你们失去理智、倾巢而出之际,洗劫蝙蝠洞。当然了,我的原计划后来全被打乱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还挺大,英雄们闻言时皆是神色数变,惊、喜、疑,各占三成吧。最后还是领头的夜翼站出来回道:“即使你说的是真的,你杀害警察和协助双面人也是事实,你……”他话未说完,就因封不觉的一个举动而愣住了。
觉哥也没干别的,只是拿出了一件破烂的披风。
“有些事,布鲁斯永远教不了你。”封不觉没有穿上那件披风,只是单手拿着布料的一角,任其在空中飞扬。
“不要跟我谈论所谓的‘罪行’。”觉哥的语气变得抑扬顿挫:“这座城市里,有不少被你们看作是疯子的人,他们散布着无政府主义和丧心病狂处世之道。
但只要他们内心深处仍知道什么是无政府主义,什么是丧心病狂,就依然称不上彻头彻尾的疯狂。
这样的一群人,还是可以理解‘罪行’为何物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建筑边缘后退,“而我……和他们不一样。”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的存在,就是无政府主义和丧心病狂的象征。”
“你要干什么!”夜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上前靠近了封不觉。
“罪人可诛,罪恶不灭。邪恶本身是无法被审判的,而被其诱惑而堕落的人,永远不会绝迹。”封不觉这时已来到了天台的边缘,再退一步就会坠落,但他却还是面无惧色地挂着笑容,单手抓着那件在空中飘舞的披风,“我让对手脱下这件披风,是因为我不想和穿着这个的人打。”
“听着,从这儿跳下去……”夜翼也看出封不觉要干嘛了,他开始劝说对方。
“捍衞正义之人,会承载这披风所代表的信念和责任。”封不觉退出了最后的一步,“而追求混沌之人,终将归于混沌。”
夜翼冲上前去,想拉住封不觉,却只抓住了被对方甩出的披风。
癫狂的大笑在风中肆意游弋,随着封不觉的坠落,在夜空中渐渐飘远。
可最终,没有尸体落地……
那一刻的疯狂,仿佛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