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廷玉虚晃了一枪:“我没说,我不过打个比方。”
宣王注视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廷玉,只有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即使是赵鹏,在宣王面前也因敬畏而收起了他一贯的调侃腔调。
宣王随即正色说道:“你只说,你怀疑是谁?”
唐廷玉暗自一咬牙,直视着宣王答道:“云梦。”
宣王怔在那儿。
无论他见过多少风云变幻的场面,也不及这一句话给他的震憾之大。
唐廷玉紧接着说道:“我只是在大胆猜测,是与不是,还有太多疑点需要澄清。”
宣王怔了许久,喃喃自语般道:“如果真是云梦,东海王为什么还要飞鱼岛立下效忠于她的血誓?”
唐廷玉答道:“据说东海王原本是有意让云梦嫁给谷川的,只是后来变出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王爷,如果那个孩子真是云梦,那就是你唯一的子嗣。如果东海王的计划顺利实施,宣王府的血将与东海融合在一起,到那时你将如何对待东海各岛?”
宣王长叹一声:“不错,这就是东海王的计划。我不是武后,狠不下这个心扼杀自己的女儿,更不能除掉自己唯一的子嗣,到那时只能对东海各岛让步。暗杀烈文很可能就是东海王为了保证云梦独一无二的地位而费的心机。”略一沉吟,宣王又道:“难怪得吴婆婆要暗算云梦;幽夫人是她的女儿,当然已经将阿萱和孩子被东海王掳走的消息通报给她,她也许本来就知道东海王的这个计划,知道云梦的身世。她恨我入骨,有了机会,怎能不报复到我的女儿身上。”
唐廷玉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宣王只凭他的猜测,似乎便已不由自主地当真将云梦看作萱夫人的女儿,看作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
这是父母子女之间血脉相连的天性,还是宣王思念太过而生的心魔?
宣王接着说道:“谷川现在一心促成赵鹏与云梦的婚事。如果云梦真是我的女儿,东海又没有能够绑住云梦的东西,他就不担心总有一日云梦会知道真相、会倒戈一击吗?”
唐廷玉一怔,答道:“他们手中很可能有萱夫人做人质。而且,虽然说血浓于水,但是民间还有一句俗语,叫做‘生母不如养母大’,东海养育云梦二十年,立誓效忠于她,这份恩情,这份责任,都足以令云梦无法轻易背弃东海。”
宣王惊异地注视着唐廷玉:“你是这样认为?即使云梦是我的女儿,她也无法轻易背弃东海?”
唐廷玉肯定地道:“是。东海以她为骄傲,她又何尝不以东海为骄傲?我见过海上的云梦,她是属于东海而不是属于江东这片土地的。”
宣王紧接着问了一句:“换了是你,你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唐廷玉怔了一下才答道:“我想我会。”
宣王默然不语,沉思许久,才说道:“我还没有见过云梦。”
唐廷玉道:“要见云梦并不难。她因为暂时不打算对江东武林发起攻击,所以并未着意掩盖自己的行踪,目前正乘坐由谷川夺来的一艘水师斗舰改装的双桅轻舰,沿青戈江顺流而下,准备送谷川经长江航道回东海;东海不能不留一个人镇守。”
宣王看看唐廷玉,突然开怀大笑起来,拍拍唐廷玉的肩道:“走吧,去将她找来见我!”
他们回到颐年堂,赵可已经在等着了,神色之间,颇为焦急。
一见宣王出现,赵可立即迎上来说道:“王爷,刚刚接到线报,天机府、试剑庐、霹雳堂和五禽门联手,要在青弋江上伏击东海那位云梦姑娘,龙家庄的人也出动了,但是跟在天机府四家后面,似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宣王与唐廷玉互相看看,唐廷玉道:“这件事情王爷你不宜出面,还是让我去吧。”
宣王略一思忖,说道:“也好。去吧。”
赵可目送唐廷玉匆匆离去,探询地问道:“王爷是要他去为天机府助阵吗?”
宣王微笑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廷玉自会随机应变,处理好这件事情。”
赵可没有再问下去。她已经敏感地发觉,唐廷玉与宣王之间似有某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显然与云梦有关;宣王提到云梦时的口气,并无敌意,令她觉得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