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空山一怔,随即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留我下来没安好心!好,实话跟你说罢,免得你疑神疑鬼的。一年前我扮成个游方郎中的时候,有人叫我去一艘船上给一个女人治病,那女人从我治病的手法认出了我是医圣的弟子,就嘱我去见谷川,帮着谷川照看云梦,她还替我掩饰让我抓了个船夫做替死鬼、躲过了那群想要杀我灭口的家伙。不过我直到见到谷川之后才知道那女人就是萱夫人。”
见唐廷玉好像并不相信他的话,乔空山嘟哝着道:“说给你听你又不信。那时我的确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答应她。”说着他瞄了一眼云梦,小声嘀咕着道:“云梦一点也不像萱夫人,凶神恶煞的,动不动就拿柄剑指着别人喉咙,真不知你将来怎么受得了她。”
唐廷玉脸上不觉微微一红,转念猜到乔空山急着离去,也许是因为萱夫人还困在龙家庄中。以乔空山千变万化的易容本事,的确是暗中保护萱夫人的极佳人选。他挥手让乔空山离去,转过身来走向云梦。
他们的话云梦都已听见,心中更是困扰,收起长剑的同时另点了龙君侯的背心大穴,盯着他问道:“萱夫人在哪儿?”
龙君侯十分意外,试探着问道:“你都已知道了?”
云梦挑起了眉:“我知道些什么不须你管。我只问萱夫人在哪儿?”
龙君侯的神情已然镇静下来:“家父曾交待过,如果有一天你问起这个问题,就请你去见他。我想现在是时候了。我会留在这儿做人质,以免手下擅自行动;也请云梦小姐约束住你的手下暂时不要有所举动。此时敌友未分,还是不要伤了和气为好。”
唐廷玉微笑着道:“龙少庄主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之风啊。我想龙庄主定非等闲之辈,才能教养出如此儿郎。还请少庄主派人通知一声,我会陪云梦同去龙家庄。”
云梦令属下将龙君侯押回到船上,布置好四面的防衞,下令在她赴龙家庄期间此处一切仍听从林夫人指挥。随即又召来横川木,说道:“天亮之前,你们仍旧隐在暗处守衞,不得让任何人接近这艘船;天亮之后,便是我们一年约满的日子,你可以率领你的手下离去。”
唐廷玉凝视着云梦镇定自若的脸孔,不觉又想到宣王。无论局势如何纷乱,云梦似乎都能够像宣王一样若无其事地分派人手、安排诸项事宜。
临走之际,林夫人忍不住在唐廷玉身后轻声说道:“廷玉,你——”
唐廷玉没有回头。他自然知道林夫人在企盼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林夫人渴求的面孔,如何去面对多年以来一直若隐若现地藏在他心中的这个谜团的谜底。
他想云梦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夫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与云梦的另一层关系,所以才会选择逃避。
林夫人失神地望着他们并肩立在小船上的身影。唐廷玉已经披上龙君侯的一件外袍,遮盖住他被天罗带撕裂的衣衫。林夫人心中不由得一阵茫然。她原以为将唐廷玉留给太乙观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她却要疑惑,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二十年的时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唐廷玉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陌生世界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