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2 / 2)

良言写意 木浮生 2459 字 2个月前

她像小鸡吃米一样直点头。

她明白要是她有丁点儿不听话,第二天铁定就会被送回家去。

幸好当时他们管理系几乎都是上大课,百来号人,同学都认不全。她一个人被他安排在大教室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埋头做着姓厉的家庭教师布置的作业。

只有那位城老乡侯小东才知道这个秘密。

“小写意啊,”侯小东说,“我们不做作业了,下午猴子哥哥翘课带你去坐海盗船。”

写意一听,两眼放光,“海盗船吗?我以前……”她本来很兴奋话说到一半,便看见他扫过来的目光,却又垂下头去说:“我……还是喜欢做作业,阿衍也是为了我好,我不能给他添麻烦,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来报答父母。”她非常有觉悟的将这一席话倒背如流。

他听见以后,满意地收拾东西,领她回家。

却不想,写意中午吃饭不小心将衣服湿了个透心凉。她换上他的衣服,长的不像话。他只好带着写意临时买点衣服。他又不太好意思去逛女店就叫上侯小东一起。

侯小东说:“难得学习委员居然也会主动拉我旷课,你跟我说一声,我翘课带她来不就行了,我不会把她给拐去卖的。”况且这小鬼,精着呢。

这时,写意换好外套出来给他们看,“怎么样?”她问。

他摸了摸面料,“料子不太舒服,估计不暖和,换一件。”

她听话地又进去换。

路上有女孩拿着串儿的冰糖葫芦,写意瞧得很眼馋,侯小东倒会察言观色,立刻说:“小写意,要吃什么的。猴子哥哥给你买。”

写意却不敢立刻答应,只是怯生生地看了厉择良一眼,“吃串草莓的好不好?”

他说:“你吃了又要叫牙疼。”明显是不同意。

“哦。”

这段对话及时终止。

侯小东站在俩人中间,看看写意,再看了看厉择良。

“啧啧啧,厉择良,不仅是今天,我老早就想说你了。”侯小东摇头,“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就像一只生养儿女的老母鸡,对下一代保护过度啦。”

后来过了几天,好不容易等写意松了口,沈志宏急忙就跑来接她回去。上车的时候,她伸了个小脑袋出来,信誓旦旦地说:“阿衍,我明年一定要考到这裏来。”

结果,第一年落榜。

她年纪本来就比其他人小,以前不是笨而是根本没用心学,幸好补习了一年以后,居然真让她考上了。

等她好不容易熬到城来念书,他已经大四,正在着手准备去德国。她哭丧着脸说:“阿衍,我好累啊。”追他追的好累。

那个时候,她已经长得很高挑,不再是虎头虎脑的男孩模样。看见侯小东也不会规规矩矩地喊哥哥了,都是“猴子、猴子”地乱叫。

“这谁啊,不是厉择良的拖油瓶吗?怎么长成大姑娘了。哥哥我可还记得当年被人硬拉着陪你去买内衣哦。”侯小东戏耍她。

“呸——这种事还好意思嚷嚷,小孩儿的便宜你也占,要是我告诉你女朋友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写意说。

她骨子里就不是吃素的,谁也不怕。

可是她每每遇到什么路见不平的事情,正要发作,他只要微微扫她一眼,她就听话地闭嘴噤声。

“简直就是耗子见了猫。”侯小东曾经这样形容,“不该啊,你这人平时待人挺亲和,怎么和写意在一起就跟冷面阎王似的。好像……”他想了想,“好像一个必须黑着脸的古板老爹。不知道做老爹的你要是某天嫁女儿,会不会将女婿嫉妒的要死。”

这样的大学生活是写意梦寐以求的。因为,她又可以做他的跟班儿了。

那套两居室的房子,早因为两年前她离家出走跑到这裏的那一次,就被收拾成两间卧室。可是,如今他却不许她继续行使以前屋主的权利。她住在学校集体宿舍裏面,每次没到天黑就被厉择良撵回学校去。

可是,那不是她的初衷,所以她每次都和他找接口拖延时间。

“七点半了。”他看了下表,这是下逐客令之前的开场白。

“我的题还没有做完,做完就回去。”她拖拖拉拉地说。

“回寝室做。”

“可是我有不懂的地方要问你。”她继续和他拉锯。

“我又不是学法律的,你问我做什么?”

“呃……”

这个借口确实过时了。

有那么一次,她确实困得要死却不想回宿舍。

“该回去了。”他走过来说完,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写意已经睡着。也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睡,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写意?”

她纹丝不动。

他只好妥协。

于是狡猾的写意意外地找到对付他的绝招。一到下逐客的时间她就闭上眼睛装睡。这是写意第一次战略性的胜利,并且屡试不爽。

后来他也由着她,将原先她那件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但是约法三章,只能周末住在这裏,平时必须按时回宿舍。

他平时有些低调,很多人只猜到他家比较宽裕,却不知是那么的惊人。大四了,他和同学一起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少了些独来独往,和分在同组同学一起做功课。那时候,毕业班很多人都在外面有了小窝,却数他的地方最舒适最宽敞。于是同学都聚在他哪儿。

独立生活了将近四年后,厉择良虽说不善言笑,但是性格开朗了许多,特别擅长讲冷笑话。时常笑得侯小东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去,全场却只得他这个说笑话的,一本正经地不笑。

写意经常坐在一大群学长旁边,侧着头观察他和别的男生说话。

男生们窝在屋子里研究课题讨论论文,每次要买什么东西,都是大家猜拳来解决。

那天,外面寒风萧萧,几个男生一时兴起要喝热奶茶,轮到侯小东去买。

侯小东不情愿地走到客厅,看见在窝在沙发上很闲的写意,说道:“小写意,我们渴了。”

“水管里有自来水。”她正看小说起劲儿,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们都想喝热奶茶。”

“下楼出小区大门左转,前行两百米不到就有家热饮店。”她说。

“你好有空间感。”侯小东感叹。

“那是。”她挑眉说。

“可是你的阿衍哥哥也很想喝。”

“呃?”写意立刻抬头。

“你自己猜拳输了就自己去买,这么冷的天,别又扯上她。”他对侯小东说。

“老厉——”侯小东走回去,将椅子转过来对着厉择良,语重心长地说,“你的舐犊之情也太严重了吧,这样子很不利于孩子身心的发展。”

“我去买。”写意却没犹豫,穿上羽绒服就开门出去。

过了两分钟就听敲门,侯小东一边开门一边感叹,“瞧这父女之情的力量,腿脚赶得上飞人了。”

打开门,却是一个迟到的男生。

男生解围巾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大声说:“唉——来迟了。刚才坐公交车差点遇见撞车。我们后一辆别克飞快地擦上来,突然冲到人行道上去,撞到路灯。司机好像喝醉了,连安全套也没系,碰了一脸血。”

几个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点点头安静地继续做事。

独独是厉择良听了过后翻过一页书,云淡风轻地说:“原来你开车还要系安全套,没想到。”

“扑哧——”侯小东笑喷了,大伙儿也同时一起哈哈大笑。哪知,笑完后侯小东一转身,却见写意正好站在那里,正听见这几句话。

大家有些尴尬。虽说男生之间这样带颜色地相互调侃是常有的事,却从没在这种小女生面前显露过。侯小东捅了捅厉择良,小声说:“老厉,你惨了。说荤段子被你的拖油瓶听见,光辉形象咔嚓一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