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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时,子婴忽然对嬴栎道:“子正,为我去大梁寓沽酒一壶。”
嬴栎有点狐疑,公子素不饮酒,但是今日却一反常态,要派遣自己前去沽酒。
子婴见他疑惑,拍拍他道:“子正,老嬴显未从征之前,嗜酒如命。如今,我与公伯阔别多年,既然公伯来了咸阳,自当备下筵席以礼待。”说罢,子婴又多了一句:“莫惊扰城中百姓。”
嬴栎得命,动身前往咸阳西市的大梁寓。
大梁寓是由一魏国商人开办,专酿一种高粱白酒,名曰“白呓”。此酒酒力猛烈,饮者大睡三日而不醒,是关中一等一的名酒。关内侯一生好酒,公子今日为了宴请嬴显,故特让嬴栎前去沽酒以款待公伯。
咸阳西市是咸阳城内一处较大的市集。当年六国商客皆在此处开馆经商。是如今时局混乱,人心惶惶,这市集萧条不少。
嬴栎正穿过冷落的集市,刚拐过一条石道,忽然迎面撞上一人。嬴栎毕竟是习武之人,他只是稍稍退却。那相撞之人却矮了他不少,一头撞在嬴栎左侧胸口上,随即又滚翻在地,嘴里哀呼不已。
嬴栎定下神来,向前走到那人身边,一手扶起此人。嬴栎一看,却是一个不过十六岁上下的少年。
这少年被嬴栎扶起的时候嘴上还不住骂骂咧咧。嬴栎听了倒也不和他计较,他扶起少年,替他拍了拍灰尘,双手抱拳道:“这位小友,在下鲁莽,不曾留意足下从前方而来。刚才撞到阁下,还望海涵。”
这少年原本嘴里喋喋不休,听嬴栎这么一说,竟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整了整衣襟,也学着嬴栎抱拳道:“这位大友,在下,在下未曾注意......不知大友从拐角而来。多多包涵。”
嬴栎听他这么没大没小得说了一通,不知他是哪家的孩子。但又见这个少年嘴角裂开了还有几丝血迹,一时不解。
他平日在兴乐宫立和众门客卫士终日比剑习武,基本没有放松过。这些个门客武士都是青壮年,他倒也很少接触少年小孩。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见这少年一身浅绿色袍子,袍子上不知怎么的多有开口。他头髻上插了一根竹簪子,一根白色布带束紧于腰间,一双棕色麻鞋,两手各套一只粗布护腕。这打扮像普通的书生,又像刚刚习武的学徒。显得不伦不类。
更让嬴栎觉得不对的是,这少年眼角和额头处都有几处淤青。看上去像是打架打伤的样子。
那少年见嬴栎打量自己,便道:“这位大友,你叫什么名字?”
嬴栎想了想,他道:“我叫嬴栎。栎阳老都的栎。”
少年听他报了名字,“啊”地一声叫出来。他道:“你叫嬴栎。那岂不是皇宫里面的人?”
嬴栎见他这般回答,便道:“在下倒也不算皇宫的人,只是一个…..”嬴栎不知道如何回到这少年自己的身份,他想了想,就道:“在下在一位公子府上担任护从。”
少年“哦”了一声,又道:“看来是位壮士啊,这位大哥,小弟姓王,名廉,字叔冽。”
嬴栎不知怎么地忽然非常想结交这位少年。他道:“王廉?原来是王壮士。”说罢他抱拳行礼。
王廉听他称呼自己为壮士,心里倒也欢喜,但是他摆手道:“你还是别叫我壮士了,你叫我叔冽,我叫你一声栎大哥如何?”
嬴栎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小兄弟有礼了!”
王廉嘿嘿一笑道:“见笑见笑。”王廉看了看四周,见这四周萧条冷落,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问:“栎大哥这是去哪?”
嬴栎郑重道:“吾受公子托付,正前往大梁寓沽酒,宴请宾朋。”
王廉看了看前边,眼珠一转,道:“大梁寓?那是以前魏国人开的。听说那魏国掌柜酿酒厉害。栎大哥去那买酒可真是买对了。”
嬴栎点点头道:“我也素闻大梁寓有高粱美酒“白呓’,可堪咸阳一绝。”
王廉道:“在下可是听说过那白呓酒,喝了那酒,不下一壶,就会倒头昏睡,不仅乱流沫子,还乱说梦话哩。”
“哈哈哈”嬴栎拍了拍王廉的头,他看王廉老是张望着前面的店铺,猜他也是要去大梁寓。便道:“王兄弟,可陪在下同往?”
王廉听到嬴栎要去大梁寓。他兴高采烈地道:“妙也!就和栎大哥一起去!”
两人大笑了几声,结伴前往大梁寓。
正走着,嬴栎问道:“王兄弟,大哥有一事不解。”
“什么?”
“王兄弟身上衣衫碎烂,脸上又鼻青脸肿的。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王廉听他一说,就停下来,道:“我脸上肿得厉害么?”
嬴栎点点头:“估计得休息几日才好。”
王廉不知怎地,忽然用力拍拍额头,嬴栎见了,急忙抓住他手道:“王兄弟,这是为何?不痛么?”
王廉哈哈一笑,挣脱嬴栎之手道:“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吃点小伤算不着什么。等到了以后,可要做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