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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廉急道:“曹吕二人可知?”
嬴栎点头道:“此事紧急,叔冽,你速去东门!”
王廉道:“大哥,让小弟随你同去!”
嬴栎道:“不可,你与伯颉汇合守住东门。我一人返回斋宫。”
王廉道:“栎大哥,你尽快前来汇合。”
嬴栎嘱咐完毕,两拨人各自往反方向而去。嬴栎顾不得伤痛,刚赶到拐角处,忽然一个黑色行囊被掷到嬴栎跟前。
嬴栎立刻拔出兵器,他心道:“糟也!莫非兴乐宫已经出事!”
正当嬴栎搜寻之时,一个黑影从转角里走来。嬴栎借着月光一看,却是一个拿着把长剑的蒙面之人。
嬴栎警惕地看着这蒙面人。那蒙面人开口先道:“天子六驾,名不虚传。咸阳君教出来的子弟,真是一代高手。”
嬴栎见此人突然而至,疑心大起,他听这人口音不似关中人士,而且声音嘶哑,似是喉部受损一般。让人听了非常不适。嬴栎顾不得这些,他问道:“来者何人?”
来人不答,却道:“嬴公子剑法凌厉,关中第一高手阎乐,竟也被你击杀!”
嬴栎心下一凛,“难道此人全程看到我在内史府和阎乐交手,我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那蒙面人见嬴栎沉默,又接着道:“嬴将军,你那一手逐戎式、离恶式用得好啊。咸阳令阎乐号称对剑无双,在关中横行已久。想不到今日被你两招击败。在下佩服。”
嬴栎听他报出《归藏》的剑招,心想“此人来历不明又知我秦国剑术,难道是赵高的人?”
蒙面人又道:“嬴将军,在下今夜前来,本是要与阁下一比高低。”
嬴栎听他这么一说,心道:“果然是赵高的人.....”他用剑指着蒙面人道:“你是赵高的手下,速速报上名来。”
“嬴将军莫要误会,我与赵高等人并无任何瓜葛。”蒙面人细细打量了一番嬴栎,接着道:“嬴将军身披数创,在下不愿趁人之危。今夜只要嬴将军答应在下一件事情,我愿把两件事物交托于阁下。”
嬴栎不知道他底细,回道:“你要交我何物?我为何要听信于你?”
蒙面人道:“嬴将军,他日若是公子婴若能够再造社稷,可千万别忘了在下的援手。”那蒙面人抬头看了看天色,他道:“你允我之事,对于嬴将军来讲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公子婴而言,却是干系到社稷存亡,自身性命的大事。”
嬴栎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此人有何企图。“此人一再提及公子,看来也是知道斋宫一事。”他长剑一挥道:“阁下要与我过招,嘴上少些啰唣自管攻来!我老秦子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你若捏着什么下作要挟斋宫上下,害我公子毁我社稷,嬴栎凭着一柄长剑,定与尔等周旋到底。到时这刀剑无眼,休怨无情!”
“哈哈,人道秦国剑士死战当先。威乎哉。”蒙面人收起长剑,走近包袱,拾起来掷给嬴栎道:“嬴将军,你且看看这是何物?”
这物件被蒙面人一手掷到嬴栎面前,在他跟前又滚了几滚,留下不少痕迹。他不敢大意,用剑尖跳开裹着的长布,嬴栎仔细一看,竟赫然发现是一颗凝着血滴的人头!
嬴栎不识此人,他怒道:“嬴栎与此人素不相识。但阁下杀人放火无端挑衅,意欲何为?”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这人头乃是内史府一使者。以嬴将军之智,自当明了在下所谓之事。”说完,他又掷给嬴栎一卷糊着泥封的竹简,嬴栎单手接住,他一看泥封,上面盖着“咸阳内史印”五个篆字。他知道这是京畿内史专用的印玺所钤。他虽然无法确定这首级是否属于内史府派出的使者,但这是这卷泥封竹简,确实是内史府的派出的公文无疑。
蒙面人道:“嬴将军,不管你是否信得过在下,这一人一物我已经交托于你。先前和你说要答应在下一事。嬴将军,还请担当。”
嬴栎寻思,“于我而言是微末之事,但是于公子来说却是关系到国家社稷.......”嬴栎想了想道:“你要我答应一件事,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然休怪在下不允。”
“嬴将军是否在想万一你我商讨不成,便拔剑相向,斗个你死我活?”蒙面人长笑道:“好,嬴将军请说。”
嬴栎收好竹简,他反手将定秦插回后背剑鞘,他道:“阁下既然并非赵高一党,我且信你。内史府一事,可否替在下保密。”
蒙面人道:“无足道哉,嬴赵同室操戈,与我这等外人有何干系。”他说到一半,忽然又道“你若信得过在下,在下便给你让出一条路来,保证咸阳公族平安无事。”
蒙面人之意显露无疑,他今夜就是冲着嬴栎而来。嬴栎想到此处,他道:“你要我做何事?”
“好,嬴将军忠肝义胆,那在下就直言了。在下今日无缘和嬴将军比试,他日必要寻一时机与将军比武切磋。嬴将军若胜,在下立誓,以后自封兵刃,不再动武。但是若嬴将军败于我手,那你需将《归藏》之中所载的七雄剑术尽数使出,让在下一窥究竟。”蒙面人说完,他压低声音道:“《归藏》为天下武学精要,嬴政不但灭尽山东六国,收尽天下兵刃,还征九州之黔首,掳六国之公室。现今连六国剑术都要尽收己用。嬴将军,汝父咸阳君当世剑法第一,浩荡神州不出第二人也。在下仰慕令尊久矣,夙夜神思,只求与之一战。然而令尊既已远逝,今番见将军剑法高超,想必定深得令尊指点教诲。咸阳君后继有人,他日比试,凭在下这一柄长剑,定要与秦国剑术一较高下!”
蒙面人一番陈词,先点秦皇,再论咸阳。言辞之中透露着对秦国武学的神往以及痴狂。嬴栎埋名于此,苦练秦国剑术。他从未想过与人用剑争斗结怨。然而今夜有江湖中人潜入咸阳,上门挑战。他堂堂大秦男儿又岂会无端退缩?此人对咸阳君大为敬重,敢于来此挑战者定非等闲之辈。但凡于高手过招,一决高下,更决生死。他不愿失信于人,亦不愿负那秦国剑术。嬴栎思索自己现在继承了秦王定秦剑,更加不能坠了秦皇之威名。他提气朗声道:“老秦子弟,重信承义。阁下若要前来挑战,嬴栎定仗剑而战,决不食言。”
蒙面抚掌大笑:“好一个血性男儿。你接住这个!”这人一语未毕,忽地从袖口中飞出半截刀币,嬴栎接了,看到断截之处有一残字,乃是赵国故都的“邯”字。
那蒙面人又道:“他日在下持另一截‘郸’字刀币前来与将军会晤。届时于咸阳城外,嶢关之下,与将军驰马试剑,秦筝酒歌。”
嬴栎回复道:“他日定与阁下策马而行,一较高下!”
“甚好,甚好。有将军一诺,胜似千言!”蒙面人大喜,嬴栎虽然看不出他的样貌,但仍然能察觉得出此人欣喜若狂的样子。
嬴栎收起刀币,他刚想要再问来者身份,但是这蒙面人已经反身一闪,复遁于黑夜之中。
嬴栎摸了摸怀中的竹简,他想现在无论如何,必须先回斋宫找公子婴商议。不管此人什么来路,对付赵高一党才是正事。他提起鲜血淋漓的布包。再次匆匆往斋宫赶去。
此时月明星稀,咸阳城内早已宵禁,一路上除了周边忽明忽暗的屋宇烛火外,偌大的咸阳城内只有几个疾步而趋的身影往各自方向而去。
待到了卯时,嬴栎已经到达斋宫。他提着首级来到书室,嬴栎顾不得臣子之礼,他在外面说了声“嬴栎求见”便立刻推门而入。此刻子婴还在和韩谈商议,两人听到嬴栎之声,正疑惑之际,嬴栎已经快步来到了屋内。
嬴栎见了子婴,立刻解下佩剑,提着首级向子婴道:“公子,请恕臣下擅闯无礼,我等密谋之事,已经败露!”
子婴听嬴栎这么一说,原已筹谋的计划,突然泄露......他脑海里思绪混乱,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韩谈扶住子婴,但听公子问道:“你说,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