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5)(2 / 2)

燎传 良造 3770 字 2022-12-17

由于先前在鸿门宴上项伯翼护沛公,招致了范增的不满。范增曾屡次向项王进谏项伯在鸿门宴上的过失。然而项王念及亲情,终究没有将项伯治罪。自然也不会追究、

项伯不愿范增一家坐大,加之范增今日以来对自己咄咄逼人,为此,无论新仇旧恨,项伯势必要竭力反对范增的分封之策。

兴许是项伯自己也没有料到项王会如此轻易地答应汉中之事。项伯立刻唤来一名亲兵,将书信交付之,使其前往汉王军营。

就在项伯进帐之后不久,范增与项庄密谋除掉嬴栎一事。

范增对项籍与嬴栎比剑之事颇为微词。他一心为了楚国复兴的事业呕心沥血,如今项籍成为天下的主宰,自己这几年来殚精竭虑之辅佐也有了回报。现下考虑的是,他要为项籍守住这煌煌天下。鸿门宴时他要项庄刺杀刘季,便是注意道此人有争夺天下之能;而如今,秦国剑士嬴栎,屡败屡战,作为关中秦人的末裔,此人不除,范增就难以心安。

当下,范增与项庄道:“那关中剑客早晚必为祸害,项王为人仁慈,又颇重死节之士。项王要囚之为奴,然此人内心之盛烈,绝非束手待毙之人。为保项王周全,此人必除不可!”

项庄素来敬重范增,他点点头道:“在下亦觉项王此事所为不妥,嬴栎剑法高明,加之其身份,万一某一日秦人起事,此人留在人间,又要重演陈涉推扶苏之事也。”

范增眉头一皱,继续道:“嬴栎重了剑伤,眼下正关押于大军后队。看守者是韩信。”

项庄道:“若是如此,可让在下带领弓箭手一同前去。乱箭齐发之下,绝无半分差池。”

范增道:“善。”

两人商议完毕,项庄立刻点起本部兵马,三十多人,这一众兵士皆带弓箭,随同范增,项庄二人前往嬴栎之所在。

那边韩信将嬴栎押回囚车,他见嬴栎气息散乱,不住地咳血。便寻了从征郎中给于医治。没想到刚解开那破烂不堪的囚衫,两人突然见到在嬴栎左侧胸口上,有一道伤口极深的剑痕从肋下一直划道肩部,这一处窗口,便是被项王的泰阿剑所伤。

那郎中看着那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道:“此伤口从肋下伤至臂膀,剑刃所至,血肉无存,仅凭麻布包扎,恐难医也!”

韩信见嬴栎昏迷不醒,便问郎中道:“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那郎中摇摇头道:“这一剑伤及筋骨,即便现下医治,尚需时日静养......”他看了一眼这囚车,继续道:“此人是秦国要犯,项王问罪起来,在下如何担当?”

韩信见郎中要走,急忙拉住他道:“先生留步......”

郎中大恐。韩信再三相求,那郎中只是不允。韩信无奈,只好向他求了刀伤药,以治嬴栎之伤。那郎中生熬不过韩信求情,又怕惹出无端祸事,只好留下一副治疗刀伤的草药,便提着药箱急急辞去。

韩信打开囚车,当下调和草药,给嬴栎医治。过了半个时辰,韩信才勉强给他包扎好伤口止血。就在这时,韩信忽然听到背后有人来走来。回身一转,发现是范增和项庄带着一批兵士前来。

范增见到韩信在给嬴栎包扎伤口,便道:“韩信,将此人交于老夫。”

韩信问道:“亚将军,这可是项王之令?”

范增道:“是老夫之意。”

韩信顿觉不妙,他道:“亚将军,项王命在下看管此人,不能有误。若是亚将军要提拿此人,还需项王之谕。”

范增冷笑道:“老夫为楚军亚将,提拿此人还需项王手谕不成?”

韩信道:“两位将军,此人为秦国要犯,项王有令,要将此人带至彭城。若无项王之令,韩信绝不将囚犯交出!”

项庄见韩信不愿交出嬴栎,便道:“韩信,你只管交出嬴栎。之后的事......自有本将处置。”

他踏上一步,身后的兵士立刻跟上前去。

韩信以身护住囚车道,毫无退意。范增此刻率领兵士站在他的面前,他道:“韩信,此人是秦国宗室之末裔。其祖上可追溯至秦昭襄王悼太子一脉。留下此人,后患无穷。”说罢,范增侧身看了一眼项庄。

项庄会意,便点起三十名弓箭手对准嬴栎。

韩信张开双手,旋即用身体挡在囚车前面。范增道:“韩信,你尽忠职守,固然忠心可嘉。然,此人不死,他日必会威胁楚国社稷。”

韩信道:“两位将军,项王如何处置此人,在下不知。但既然军令要韩信将其解押彭城,韩信必定按令行事。”

范增摇摇头,他道:“韩信,你好自为之。”

韩信此刻见到三十名弓箭手在项庄身后列队,这才知道范增已下了除去自己之心。他心上一紧,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同袍的手中。

项庄挥剑,三十只铁簇箭头立刻往囚车飞去......

就在这时,嬴栎的身边蓦地出现了一位道氅老者,只见他将衣袖一挥,顿闻风声阵阵,众人再看时,老者已用袖袍尽数将羽箭击落。韩信在他囚车前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只觉得身边一阵劲风袭来,那激飞而至的羽箭便纷纷坠落在地。

他回过头来一看,竟发现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出现在囚车边上。

范增见到此人,神色勃然一变。他急忙让项庄带人将囚车围住。下令道:“速将此二人处死!不得放过!”

那老者听罢,笑道:“师弟,这么多年了,你脾气还是如此暴戾。”

项庄听了,不禁满腹疑窦,他心道:“此人和亚将军相识......”

范增怒道:“师兄,你我离开师门三十多年,为何偏偏要在今夜与我为难?”

嬴栎转醒,抬头所见,却是之前在咸阳遇见的老人。

嬴栎道:“前辈......”

那老人看了看嬴栎的伤口,说道:“师弟,念在昔日同门之谊可否卖在下一个人情?”

范增冷笑道:“虞仲,范谋被逼离开师门已有三十余年。你却与我谈及师门情谊?”

韩信听了这老人姓名,心想:“虞仲......这名字好生熟悉......”

嬴栎捂着剑伤道:“前辈,此为在下与楚人之事,前辈莫受在下连累。”

虞仲笑道:“嬴栎,你可知在老夫现身之前,这为押解为你几乎赔上了性命?”

嬴栎转首韩信,这才发现韩信一手提剑,一手张开护着囚车。

虞仲继续道:“师弟,昔日恩怨,今夜暂且不谈。只是此人,我非救不可。”

范增道:“虞仲,只要我一声令下,楚军大营十万兵马便将此地团团围住,你纵有通天之能,有如何脱身?”

说罢,范增命左右撤出后队,前往各营点兵起将。

虞桕叹了一声道:“师弟,当年你离开师门之时,我曾在师父面前立下重誓,他日再见,绝不拔刀相向。”他看着范增苍老的面容,又继续道:“功名利禄,百年之后不过是过眼云烟。你又为何执迷至此?”

范增道:“虞仲!这三年来我为楚国社稷呕心沥血,若是为了振兴社稷,莫说杀一人,便是杀千人万人,我又有何惧哉!”

虞仲默默无言,这时候嬴栎挣扎道:“老前辈,在下身负重伤,已是垂死之人......”他抬起头来,又道:“身为秦人,死为秦鬼......前辈请速离去吧!”

”韩信心道:“视死如归,真壮士也......”

这时候,一名裨将前来禀报:“军师,项王正带领执戟郎前来。项王有令,但凡负隅顽抗者,就地格杀。”

范增大笑数声道:“虞仲,韩信,汝等可听到项王之令?”

嬴栎道:“韩侍卫,你速离去,莫要因我丧了性命。”

韩信此刻踌躇不前,他手里提着佩剑,左右不是。眼见楚兵越聚越多,他一时情急,不知如何是好。

虞仲并不理会,他将木杖扣在囚车枷锁之上,言道:“卫尉,老夫今日前来,是为完成一句诺言。眼下你遭此大难,我定得救你离开楚营!”

虞仲见楚兵弯弓搭箭,便用木杖打破牢笼,一手抓住嬴栎的臂膀,一手推向韩信道:"这位小友,老夫得罪也!"

韩信不知其是何用意,忽然见只觉得背后一麻,那老人已经欺到身前将自己捉住。项庄见虞仲要以韩信为质,怒道:“老匹夫,你见抵挡不过,竟挟我将士为质!”

现在的情况,与方才又大大不同。按着项王的命令,楚军上下尽可将嬴栎以及虞仲格杀,然而韩信被其所擒,若是此刻强攻上去,无疑会斗得两败俱伤。

范增看着虞仲与己方纠缠,他持剑在手,怒道:“众将士听令,将此二人就地格杀!”

项庄平素与韩信多亲善,他见范增要处置嬴栎等人,立刻道:“亚将军且慢!”

虞仲此时一手提起嬴栎,一手搭在韩信肩上。众人只听到一声:“起!”

那老人竟然抓起两人,挟往于无垠的夜色之中......(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