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3)青青丹药(1 / 2)

燎传 良造 2996 字 202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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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姜正自说自话之间,嬴栎忽然轻轻咳嗽了一下,无姜看到嬴栎似是有转醒的迹象,便放下汤药去碰触嬴栎的脸颊,不想嬴栎忽然睁开眼睛,无姜见嬴栎一下睁开双眼,手不由自主地又缩了回去。

嬴栎现在忽然醒来,还是因为体内真气乱窜之故。他睁开双眼之时,发现无姜一双秒目正盯着自己。嬴栎醒来时还记着孙奂给他下药,正要发作。不料这老人的孙女正在自己面前注视着自己,他双目和无姜一对,先前心中的郁闷竟然一下子走得毫无踪影。

无姜见嬴栎又这样盯着自看,心中不乐,她稍微远离嬴栎,过了一会她才道:“......你醒了?”

嬴栎听到无姜在问她,语气颇有不悦,立刻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自己该死,他道:“在下......还好.....”

无姜听他胡说,便道:“还好?”

嬴栎闭上眼睛,他现在浑身上下又是疼痛又是无力,他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的伤......不碍事。”

无姜见祖父还未回来,说道:“大父让我给你煎了一副去风寒的药,你自己能喝了么?”

嬴栎看了看案上的木勺子和汤药,知道无姜方才在给自己喂药,心中一热,道:“劳姑娘费心,我自己......来。”

嬴栎想起来靠在墙上,但是不知道为何却一动也动不了。特别是腋下伤口,一旦动起身子更是疼痛。无姜见嬴栎在被褥之中起不来,知道他嘴上逞强。她又靠到嬴栎面前道:“看来你是动不了了,我喂给你喝。”

嬴栎脸上红得发烫,他一介武夫,从未和陌生女子如此之接近。嬴栎现在浑身难受,既是真气冲荡又因无姜而思绪神散。无姜瞧着嬴栎脸色忽红忽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先前见到嬴栎还有些羞赧,经过方才和祖父给嬴栎刮骨疗伤,现在倒也只当嬴栎是这屋里的病人罢了。

无姜不怯嬴栎,她缓缓说道:“这位大哥可是姓乐?”

嬴栎喝了一口汤药,便道:“在下姓乐名正。之前听孙老先生所言,姑娘可是唤作无姜?”

无姜点点头,她取了块麻布给嬴栎擦干净滴在胡子上的药水,道:“我叫无姜,姜水的姜。”

嬴栎道:“在下流落吴县,多亏姑娘和孙前辈搭救,救命之恩他日必定报答。”

无姜有舀了些汤药道:“大父说了,他救你不图回报。”

嬴栎听了默不作声,他心中思绪万千。这一个月来他饱受剑气侵蚀之苦,加之外伤溃烂,就是连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能否再支撑下去。现下若不是孙奂和无姜的治疗,嬴栎能不熬得过今晚都是问题。

无姜给嬴栎喂完汤药,站起身来从药架上找了一些干草,无姜背对着嬴栎道:“乐大哥,我给你熏点艾草,这屋里一股子血腥气,你闻点艾草会舒坦些......”

无姜分了些艾草,又接着道:“你方才喝的是大父给你抓的风寒散,今夜只需要多加休息,明日便可去除你寒毒。”无姜转过身来,她刚想说话,却发现嬴栎两眼闭合,已再次睡去。

无姜走过去探了探嬴栎鼻息,心想他呼吸平稳,眼下应该暂且无碍。无姜替嬴栎掖好被褥,在门口给他熏燃了艾草,便退了出去。

无姜走到屋外,发现马厩旁的木屋内还燃着烛火。无姜知道大父还在抓药开方,便走了过去探望祖父。

无姜推开木门,祖父果然正在烛下分拣草药。无姜上前看了看,便道:“大父这是在配青栀丸么?”

孙奂听到无姜说话,点点头道:“姜儿,乐正现在怎样了?”

无姜洗净双手,在案上拨了一些青黛道:“喝药的时候醒了一会,现在又睡去了。”

孙奂低着头又问道:“乐正醒过?有与你说甚?”

无姜摇头道:“他倦得很,胡乱说了些图报的话。我答他说孙家不图他回报。”

孙奂听了无姜的话,甚是欣慰,他道:“姜儿,我们救他并不求他回报什么,你我既然在此行医治病,那救死扶伤都是我辈医者的本份。若是图他们财物回报,岂不是污了我等清誉?”

无姜把手上的青黛放入钵中,又取了半两旁其交给孙奂。孙奂抓了些山栀子道:“姜儿,你看我若是将青栀丸作药散煎煮可行?”

无姜想了想道:“若是化丸作药,需少用清水。多加瓜蒌和半夏。”

孙奂道:“甚好,甚好。我现下多各加两铢药量。分两日汤方。乐正脏腑受损,这些个汤药,能助他调理内息,暂缓疼痛和咳血之症。”

无姜给孙奂分好半夏,问道:“大父,这些药引只能压住咳血之症,但是治不了受伤的五脏六腑。不能愈起肺腑,怕是不能除根。”

孙奂停下来道:“他是习武之人,所受之伤并非这寻常人等可以承受。再说,你且瞧这些个渔民猎户,谁又受过如此繁重的内伤?我俩既已尽力,那则生死由他。”

“大父,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救一人,医一半?”

孙奂望着案上的草药道:“姜儿,你天性善良,大父所想你或许难以明白。”

无姜问:“大父所谓是何事?”

孙奂拨弄着草药道:“姜儿,凭大父半生阅历,乐正此人未必恶徒。但是我看他伤势,非一般武者可伤。习武之人,这内家功夫练到像他这样的地步,一般武夫也难以把他伤成那样。”

无姜道:“大父可是说,像乐正这样的高手尚且被打成重伤,那他的仇家的功夫就比他更加厉害?”

孙奂碾碎半夏和瓜蒌仁,他道:“他左腋重伤,内气冲身。左手臂结实宽厚。乐正应该是左手使兵刃的江湖中人。他腋下之伤一直延伸到臂膀,若是那攻击之人再朝他左臂膀斜削上去,半条臂膀尽废无疑。”

无姜现在听明白了,她道:“那仇家把他打成重伤,不仅要废了他臂膀,还打入真气压他内功?”

无姜虽然不懂武学,但是她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继续道:“大父,你平日说习武之人以内劲催动功力。乐正手臂与胸腔皆受伤,再加体内真气冲击,如此情形,那便是用不上兵刃,使不出功夫了?”

孙奂道:“正是这样。昨日我听巡查的兵士说,这人在吴县游荡多日。我估他是和仇家械斗败北,带着重伤流落至此地。或许是仗着自己内功深厚,这样捱了一日便是一日。”

无姜听祖父这么一说,忽然心中升起一股恻隐之心。她轻轻道:“这么看,乐大哥也真是可怜。”

孙奂道:“此人的仇家,武功远在他之上。我想这小子心中肯定一直存着报仇的念头。方才我还道他惹上江湖仇杀。以眼下而论,他涉足江湖之事十之八九。但于我而言,他现在只是一个暂时失去武功的病人。我医他治他,权且算作路边的困顿游民。现在治好他,只是把他的身子养好。治他内伤一事,则属于江湖纷争。大父绝不参与,否则......就有违我先前之誓。”

无姜听罢,她内心纠结。无姜知道祖父曾立下誓言不再以医术施救江湖中人,以免自己再次卷入江湖之事。先前她听到祖父要给嬴栎刮骨疗伤之后,确是非常担心祖父涉险。但是无姜毕竟医者仁心,换做她来救治嬴栎的话,也自当义不容辞。

孙奂将调和的草药分在两个陶碗里,他接着道:“昨日载他回来之时,这小子还说要去太伯神社拿一件东西。我说你伤势沉重,不宜行动。但是他反复求我带他过去,说是这件东西对他来讲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