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3)寒潭水路(1 / 2)

燎传 良造 3139 字 2022-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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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栎从暗中醒来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此时口鼻之中一阵腐朽的泥石气息。嬴栎顾不得身上的创伤,急切地扒开无姜身上的乱石。只觉少女身上还有温热之气,他镇定下心神,推了推无姜。

但听见“嘤咛”一声,无姜悠悠转醒。嬴栎心下稍安,他在暗中摸索到无姜的手,关切问道:“无姜,你还好么?你快醒醒。”

无姜慢慢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片漆黑,她碰触到嬴栎的双臂,立刻扑上来抱住他哭道:“乐大哥,我们......这是......死了么?我们在黄泉之下么......”

嬴栎安慰道:“傻姑娘,我们没死,你我还在地道之中。”

“真的么?那我们没死?左夫人呢?”无姜在身边探了探,忽然抓到一双妇人的双足。她大叫到:“左夫人在这!”

嬴栎循着声音往前伸出手去,他碰触到某人肩膀,便道:“无姜,你的火炬在哪?”

无姜赶紧在身边搜寻,嬴栎现在只能在暗中摸索,不一会,无姜从土中翻出先前的火炬,嬴栎赶紧掏出燧石点亮火把,他往下一照,发下两人的下半身都陷在泥土碎石之中,而左张氏却斜靠在墙边,下半身也被泥石所淹没。无姜过去一探鼻息,喜道:“左夫人还活着!乐大哥你快点救救左夫人。”

嬴栎将左张氏身下的泥石尽数刨开,他点了点左夫人穴道,只见左张氏身子一颤,这才慢慢醒来。她见到嬴栎和无姜在火炬之下瞧着自己,忽然一吓。但是随即发下自己还有痛觉,便又镇定了下来。她看着两人,终于说出话来:“两位......这....奴家还活着么?”

嬴栎长舒一口气,说道:“活着,都活着,两位都平安无事.......方才岩壁崩塌,可是凶险的紧。”

无姜破涕为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嬴栎从将火炬往后照了一圈,发现岩墙开裂处正往地道之中灌入寒风。嬴栎起身一探,眼前突然显现出一方池水。他穿过碎墙,迎着寒风走到池水边上。这时嬴栎发现,在这水塘边上,同样散落着吴越两国兵士的骸骨。但是此地较墙壁之外,却几乎都是越国的皮甲。

嬴栎环视四周,这里的构造和伍子胥墓室几乎相同。这阵寒风是从水潭之中而来,除此之外,在他右手边同样存在着一道被封死的石门。

无姜和左张氏跟在他后面进入石室,无姜见此地东西走向,甚是开阔。又见地上甲胄兵刃四散,便道:“乐大哥,这里也发生过战斗。”

嬴栎正在观察石门,他似乎没有听到无姜问话,她见嬴栎在那看了一阵,又要拿剑去敲击,便急忙过去叫住嬴栎。嬴栎收回定秦剑,叹了口气道:“这石门后面似乎是延伸至某处的通道。方才我用剑敲击,听到里面声音空荡回环。瞧此处方位,或许和先前的伍子胥墓室相连。”

无姜道:“我们一路上从山顶往下而走,若是算的没错。也许我们还在东山之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山中开凿地道,营建石室。如此规模,非一般人力可及。”

嬴栎道:“彼时我等从密道之中下来,中间路途不整,匍匐而行。经过墓穴之后才得以抬头行走。我想这或许是数百年前吴越大战时留下的遗迹。我曾听马益所说,山贼所据的壁垒,是昔日吴国太宰伯嚭藏宝据守之地,这地道从堂内一直延伸到此处尽头,惟独在这一块地方可以看出完整的营造迹象,兴许伯嚭或者他人在东山之中打凿密道,贯山而行。可是后来越国来袭,吴国灭亡,这条地道只完成了一半。中间那段分岔的道路就再也没有完成了。”

无姜听嬴栎这么一说,心中更加不安,她问道:“乐大哥,如果这真的是贯山而开的密道,那为何没有出路?若是吴国的大官开凿山道,那也该让人出去啊!”

嬴栎低着头细细一想,他道:“无姜,你难道忘了我们先前来的那处入口么?”

无姜摇头道:“乐大哥你想,此地两边若是同时开凿,惟独中间动工一半而停,那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出口在哪?而且从寨子中下来时,那是找住机关才能下来的。马益......马益发现机关只能从外开出。现在我们在这里,即便原路返回也出不去了......”

无姜此刻情绪不稳,说完这番话几乎要哭出。嬴栎在暗中思索良久,他此刻回想着来时的每一个细节。从机关处下入地道,再进入墓穴和来到这石室,他将每一处都考虑进去。水势,风向,枯骨,被封死的石门......这东山的山峰处存在着由数个山洞连接而成的壁垒,山体之中却被人开凿出一条径直延伸的地道。吴越两国在此发生交战,而吴国士兵的遗骨却仅仅存在尽头处的地道之中......

想到这,嬴栎立刻蹲下身去查看枯骨,他见这些尸首几乎全部面相石门。他断定,石室和外面地道的尸骨是两批不同的士兵。若是外面进行着吴越两国交战,那石室中的越国士兵完全是进入此地后被困而死.....这间石室现在看没有进出口,他能进来,也是无意之中击破壁垒而致。那这些越国士兵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嬴栎把思虑之处与两人说了,他注意到身旁的水潭,无姜问道:“这里看上去可以通行的只有这道被封死的石门,除此以外就剩下这水潭了,难道这些越国士兵是从水下而来?”

嬴栎望着没有一丝波澜的潭水,他感觉到寒风正从这水潭之中吹来。嬴栎道:“也许这水下有什么隐秘之处......池中若有风来,水下必然存在某个地方与外界贯通。之前我们听到的水流之声,应该发自石室之外。若是此处没有出入之口,那就从水下一窥究竟!”嬴栎说完,他立刻和两人示意,无姜见嬴栎要潜入水中,问道:“乐大哥,你作何打算?”

嬴栎道:“你们在此等着,我潜入水中看看是否有出路。你和左夫人千万别往他处去。”

左张氏此时在墙边说道:“乐公子,这边有风声传来。”嬴栎走上去一听,的确可以听到微弱的风声在拂动。“有风水之声,出路必定存在!”

嬴栎打定主意,便欲潜入寒潭。

此时,无姜拉住他的手臂道:“乐大哥,深水严寒,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嬴栎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探其水路,便回返回。”他往前走了几步,接着火炬的余光观察着寒潭,旋即深吸一气,潜入水中。

不多久,两人便无法见到嬴栎踪影了。

嬴栎此时潜入寒潭,只觉眼前一片幽深黑暗,什么都无法看见。他努力记住潜入时的来路,迎着黑暗慢慢往深处游去。只是这寒潭之水冰冷彻骨,嬴栎感觉浑身上下都要冻僵。但他咬牙而下不愿放弃,待在暗中游了一阵,回头望之,无姜所举的火点渐渐消失,这时候他的双手忽然碰触到好像台阶一样的事物,他屏住呼吸顺手在暗中探查,经过一阵辨析,才发现并不是台阶,而是犬牙交错的石层。嬴栎心下大喜,便顺着石曾往上游去,又游了一会,发觉这水势越加捉摸不透。这地脉之中水路忽窄忽现,嬴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万幸,经过石层之后,渐渐有一些可以容纳肩膀的窟缝。嬴栎游到缝隙处调息运气,如此这番,调息几次之后勉强可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