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栎往后一退,重新列阵道:“足下这一招,当真是迅捷如风。”
“齐国的剑法,何止如此!”孟舆长啸一声,身形舒展,长剑在手旋转出阵阵光阵。嬴栎见他这次气势更胜,自己心下也更加谨慎小心。孟舆身法飞快,人还未近身,长剑已然袭来。
嬴栎再次感受到那股劲分,当即将定秦剑往下一推,封住了对方的剑路。
郑黔见之,说道:“好剑法!如此平淡无奇的出招,却封住了对手的招数。”
孟舆哼了一声,长剑重重下击,生生将定秦剑压了下去。
嬴栎觉得左臂一阵酸软,抽剑进之,飕飕数剑连出。
杨骛眉头一皱:“这几招,正是奋武君先前用过的剑法!”身边的长者道:“掌门,这莫非就是秦国的归藏剑法?”
杨骛看着嬴栎身法挪跃,剑尖舞出无数光圈进逼对手,说道:“这便是传闻之中可以破尽齐国剑法的连山之式。”他说出这番话来,语气之中又是羡慕又是愤恨。
那边嬴栎狂飙突进,剑招层层递进,连绵不绝。孟舆当时在东山与嬴栎过之百招,见他今日再次用出同样的招数,不禁杀心顿起。
孟舆尖啸一声,飞空劈斩,长剑刺透嬴栎的剑光,径直向他胸口冲去。嬴栎长袖一甩,定秦剑立刻翻转侧击。孟舆早有预判,忽地身子一弓,单掌冷不丁地推出。嬴栎情急之下,右足扫出踢向孟舆的左掌。
双方斗到此时的出招,均是出各自意料之外。嬴栎右足扫至,破去了孟舆的单掌。但是手上的利剑却因此慢了对手半分。两人耳畔响起呲地一声,嬴栎肩头中剑,鲜血长流。
无姜一声惊呼,嬴栎不顾伤势,长剑着地,一剑自下而上劈向孟舆丹田。
孟舆此时亦是伤了左掌,他并未正面接招,身形一晃,避让开去。
这时,嬴栎右臂一横,将上前的无姜挡在身后。他撕下左臂损毁的衣袖,露出半只血染的臂膀。嬴栎止住伤口,包扎了伤处,健壮的手臂顿时青筋暴起。他左手扬起定秦道:“孟舆,齐国的剑法固然强劲,却不是我大秦武学的对手。”
孟舆不为所动,言曰:“什么归藏剑法,也不过浪得虚名之术。”
嬴栎将剑一震,沉肩坠肘,朗声道:“当年家父在鸿台力战六国剑客,用的便是大秦的剑法。我既继承君爵,今日便用逐戎式来领教足下的高招!”
这次变成嬴栎率先出招,一时出手如电招数叠出。群豪见嬴栎剑法承重稳练,一时大为喝彩。孟舆心道:“他这是要抢占先机,若是被他得了利处,后手就难以得利。”他心下打定,左足踏前,右手的长剑转圈削向嬴栎的伤臂。
嬴栎奋力出剑,内劲摧动之际,招数瞬时变得刚猛无匹。两刃交互,嚓得一声,孟舆感觉到虎口一阵发热。心道:“此人内力强劲,不可以硬接其招数......”他转剑急刺,皆是冲着嬴栎出剑的空隙之间而去。然而嬴栎沉稳有度,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两人在战圈之中已斗至百招。嬴栎此刻的出手,与先前判若两人,一招一式之中蕴含无穷劲力。每一此挥剑,带来阵阵刚猛的剑风。群豪在数里开外,明显感觉得到脸上的尖锐刺痛之感。
孟舆只觉得自己的剑路身法全面被对手压制,秦国剑法有如此沉厚威力,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殊不知,嬴栎在过去的经历之中,所承受的历练已非当时初出江湖可比。孟舆初次与嬴栎交手之时,嬴栎的归藏剑法尚未融会贯通,再加上受泰阿剑气困扰,大战之下,只能勉强与孟舆打成平手;待到经历了生死搏杀与高人指点之后,嬴栎的剑术突飞猛进,归藏七式,尽得其六。更可怕的是,包括山崩在内的六国剑式,皆是在立足于秦国剑法逐戎式的根基之上。逐戎强绝,则六剑见精。嬴栎自小浸染大秦武学,此番使出来的逐戎剑法,比之咸阳君嬴烁,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舆被定秦剑压迫地节节后退,嬴栎双目生威,手腕运劲,突然使出逐戎式的杀招:荧惑冲日。只见嬴栎将剑一推,定秦剑蕴劲急扫,仿佛一条玄龙,在孟舆面前浩荡奔腾。
群豪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剑影,一个个都不知道如何分辨。
但听到一声清啸,“破剑!”
剑影如龙,就在这刹那之间,孟舆的长剑已被定秦斩为三截,不知何时,那清高的人影已掠至奋武君的身后,那柄泛着幽光的长剑,直抵孟舆的后心.......
平地之上死寂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孟舆已经彻底败阵。这一剑,咸阳君嬴栎是手下留情。换作生死相决之际,孟舆是绝无活命之机的。
孟舆感觉到背后的阵阵凉意。就在嬴栎斩剑的那一刻,他甚至看不到对手的身影,是如何斩断自己的兵刃,又如何在须臾之间,制住自己的背部要害......
孟舆此时心灰意冷,自己的生平绝学已被对手尽数破去,要为齐国剑法证明的心愿也已破灭。他闭上双眼,黯然说道:“一招之败,全盘皆输......”
嬴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孟舆,一年前,东山许易的叛乱,是你所为么?”
孟舆睁开眼,盯着前方的长信侯赵桓,他笑道:“嬴栎,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说到这里,孟舆忽然顺着定秦往后一仰。嬴栎收剑不及,一剑贯穿了孟舆的后背。
众人大惊。徐慎看到这一幕,不禁长叹。
嬴栎问道:“奋武君,你这是何苦!”
孟舆瘫倒在地,抓住胸前刺穿的定秦剑道:“嬴栎......死在你剑下,我......已无憾......你......天下第......一.......咸阳......咸阳......”
说到这里,孟舆支撑不住,就此断气而亡。
嬴栎站在尸首身畔,一时呆若木鸡。从人群之中走出数人,当着嬴栎的面,从孟舆身上拔出定秦剑交还到嬴栎面前。
嬴栎看着来人抬起孟舆的尸首,悄然无息地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咸阳君,但请接剑。”
嬴栎一愣,伸手接过那仆从呈来的定秦剑。他看着剑刃上的血迹,怔怔出神。
就在群雄对这场大战议论纷纷之际。咸阳君突然听到背后发出一声熟悉的呼喊声:“嬴栎!咸阳君!”
众人循声而见,发现在人群之后,有一位明艳的少女正朝嬴栎挥手。无姜不由自主地向前探看:从人群中挤进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细细一见,竟然是虞桕!
虞桕飞奔到嬴栎面前,抬头说道:“嬴栎,你在这里!”
嬴栎手持染血的定秦剑,一脸愕然。
虞桕见他目光呆滞,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咦!你受伤了!”嬴栎原本包扎好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拍,又开裂了出来。一缕鲜血顺着肩膀流了出来。
无姜甚是气恼,她上前为嬴栎治伤道:“虞姑娘,咸阳君有伤在身,你又何必如此!”
“姜儿......我......无碍......”他看到群雄的目光聚集圈内三人身上,一时心下厌恶,便欲撤出。虞桕却在他背后说道:“咸阳君,你看谁来了。”
嬴栎侧首见之,见到一位灰袍文士正在与盟主杨骛交谈。只见他向杨骛等各派掌门一一行礼。豪侠尚在左右相议。虞桕从待要从怀中拿出一份信件,嬴栎却示意此事暂缓。那文士转过身来,嬴栎见之,则是黄石公的徒弟,蔡吾,蔡子肃。
杨骛道:“子肃远道而来,着实给杨某一个天大的面子。还望蔡师弟回到下邳,代杨某向黄石公回礼。”
群雄听了,相互言道:“这几人是黄石公门徒?难道黄石公本人也在此地?”
虞桕跟着嬴虞退回,她见到一位断了臂膀的病者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便问之缘由。无姜道:“这位是长信侯。”
虞桕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问道:“他就是长信侯?怎么伤成这般模样?”(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