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三月二十二,孙曹刘联军向夏口发动强势攻击,江夏军背水一战,决死反击,战况异常惨烈。此役联军以周瑜为主将,夏侯渊、关羽为副将,曹操、刘备督战,总兵力二万三千余人,各类战船三百余艘。趁着天气晴好,以黄盖、周泰、蒋钦、吕蒙等将各率一千到三千人不等,乘船向夏口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江夏军主将陈就于江岸危崖设帐,指挥军士反击,以力士投石毁船,以弓弩手发矢杀敌。而苏飞则坐镇江面的一侧艨艟,坚守水门,让士卒在水门两侧的寨墙上,以弓箭、撑杆、矛戟,将侥幸冲过矢石阵的江东军船只及船上士卒尽数击沉、击杀。一时矢石如雨,声震两岸,长江夏口段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中。江面上飘浮着无数碎木、覆舟、尸体、衣甲、木盾,更多的是沉浮悲嚎的士兵,有江东卒,也有江夏卒……周泰、蒋钦先后率领二千卒冲锋,连冲四次,都被暴雨般的矢石打下来。周泰的肩背都被石块砸肿,蒋钦也被砸得头破血流,脸包扎得象粽子一样。若非二将都披双层铠,戴铁盔,怕早就成为这江中浮尸之一了。“中护军,这样不行啊!江夏贼防守严密,矢石仿佛无尽,儿郎们死伤惨重。再打下去,咱们可就没人啦……”而对二将的求告,周瑜面无表情:“周、蒋二君辛苦了,请下去休息疗伤。黄盖、吕蒙,该你们上了……”激战一日,将士伤亡达千余人,却没取得什么象样战果。第二天,继续攻战;第三天,再战;第四天……老天开眼,下了一场大雨。长江难得平静一天,江面的血水与杂物,也终于被冲洗干净。江南之地,又逢雨季,这雨要么不下,要下至少好几天。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曹操、刘备、周瑜、关羽、张飞、夏侯渊、黄盖、吕蒙等一众将领,披着蓑衣,在扈从的护卫下。来到江岸,望着渺渺大江,及对岸隐隐约约的崖寨,长吁短叹。“公瑾呐。急攻三日未下,士气略挫,这场仗,不好打啊。”曹操抹了一把长髯上的雨水。湿露的雨水,将那一把黑髯染得更为黑亮,都快赶上一旁的美髯公了。周瑜昂起头。任由雨水打在那张白暂俊美的脸上,潮湿的水滴,仿佛将面色洗得更为苍白。他的语气一如平常的温和,却自有铿锵:“不好打,也要打!而且,还要尽快,我们拖不起。”刘备手搭凉棚看了好一会,放下手,微叹道:“公瑾所言不差,江东那个催命鬼,在后面用鞭子赶着我们啊!”关羽深以为然:“必须在那个人的大军进入江夏之前,灭掉黄祖,事犹可为,否则一切休提。”曹操与夏侯渊不由得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一抹惊骇——关云长,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当日淠水惨败,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曹操深吸一口潮气,平复一下心情,道:“操之意,我们应换一个打法,宜先毁敌艨艟,再攀崖而上,与敌近身而决。”黄盖皱眉道:“毁敌艨艟?前日我已试过,连寨墙都攻不破,如何摧毁其后的艨艟?”曹操捋袖抬指,在泥泞的地上划了一个长长的“一”字。张飞绕着这“一”字左看右看,嘿了一声:“曹公这一字,笔锋、笔力都不够啊。”曹操为之气结:“翼德当我这是一字么?”张飞瞠目道:“难道不是么?这多明白啊……曹公,字难看些没啥,多练练就行了……”“行了,三弟慎言。”关羽拉了一把拜弟,这家伙,以为自己的字写得不错,就到处显摆。张飞不乐意了:“大哥你来评评……”刘备赶紧站远些,免得被牵连。张飞目光又转向周瑜:“公瑾你来说。”周瑜笑道:“好,我来评。”走过去,拔出腰间剑,在“一”字上划了一剑,居中而断。曹操哈哈大笑:“公瑾不愧为江东俊彦,正合吾意。”刘备瞥了一眼,也露出会心微笑:“从这里下手,或许有望。”望着三弟还一脸不解的样子,关羽叹了口气,拍拍他厚实的肩膀,向江面迷蒙的江面一指:“是那个。”直到众人离开,张飞还瞪着牛眼朝江面看。良久,一阵急风吹来,江雾一涌散开,隐隐显露出什么。张飞一拍大腿:“我明白了,缆绳!是缆绳!”……五日之后,风停雨歇,联军再度出击。这一次,将目标锁定江面上联系着两艘艨艟的粗大缆绳,缆绳并不止一根,而是六根,必须全部斩断,才能令两艘艨艟失去夹峙之势,不至于攻此而为彼所击。这一次,联军共同出击,董袭、吕蒙、关羽、韩浩,四将出战,各率千军,任务明确:关羽攻江左水门,吕蒙击左岸艨艟,韩浩攻右岸艨艟,董袭率锐卒五百,棹卒、船工五百,战船五艘,负责断缆。战局重开,厮杀又炽。从江左到江右,到处是幢幢搏杀的身影,江水尽赤,积尸堵流。尽管处处鏖战,但曹操、刘备、周瑜等一众将领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江心之上。那里,是董袭的船队,他才是此战胜败的关键。忽然,黄盖大叫一声:“好,斩断一缆了!”果然,江面上一根粗缆在江东数力士拚命劈砍之下。豁然断裂,江东军发出一阵欢呼。正当江东船工调整船只,力士们向第二根缆绳举刀斧时,一个急浪打来,船只倾斜,力士纷纷坠江,引起一片惊呼。董袭见状,拎起一把大斧,从船顶飞庐纵身跳下,抡斧就砍。一下、两下、三下……七斧之后。粗如儿臂、被江水浸湿而异常坚韧的缆绳中断。北岸观战的江东军将士欢声再起。连断两根缆绳,水门处的守将苏飞也急了,连续派出三艘战船前往阻止,结果均被击败,而缆绳也接连被斩断。战至黄昏,只剩最后一根缆绳了。苏飞终于急眼了,再一次击退关羽之后,亲自持刀登舟,与董袭展开厮杀。两船士卒人数相若。兵对兵,将对将,捉对厮杀。董袭一连三斧,斧斧疾劲。势大力沉。苏飞连挡三下,吃不住劲,仰面摔倒,船身一倾。趁机滚到另一侧船舷。董袭顾不得追击,转身又奔最后一根缆绳,嚓嚓嚓!三斧劈下。缆绳裂了一半。董袭看看斧刃,因厮杀激烈,斧刃已钝,但已来不及换兵器了,只能是硬砍。还没砍几下,眼角瞥见苏飞又猛冲过来。董袭横斧架住,一脚踹倒苏飞,正要一斧劈下。蓦然一支流矢射来,正中董袭手背,大斧脱手坠地。苏飞狂喜,斫刀高举。董袭按手,目眦欲裂。噗!血光迸射,泼了董袭一脸——但不是他的血,而是对手的。苏飞动作定格,一脸不可置信,盯着胸前突出的一截刀尖。董袭一伸手,接住苏飞掉落的斫刀,转身,高高举起,奋力斩下——嚓!最后一根缆绳,终于断裂!江夏军两艘艨艟失去稳定栓系,船身一倾,随江水沉浮,不少士卒惊叫坠江。在江东军如雷欢呼声中,董袭遥遥抱拳致谢。数十丈外,两手空空的关羽颔首致意。江缆一断,战争的天平开始向江东军倾斜。夏口之战,如火如荼,黄祖岌岌可危,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夏口被截断,无法获悉龙狼军的动向。龙狼军打到了哪里?马悍是否已占领豫章?龙狼战船是否已进入江夏水域?再不来,就顶不住了!马悍一直密切关注江夏战局,只是飞鹰传书再怎么及时,总有一定的延时。所以他只知道联军强攻夏口无果,又逢大雨,已经暂停进攻。却并不知道,战局已发出意想不到的变化。当然,即使不知夏口最新战况,马悍至少也明白一点,黄祖真心撑不了多久,他必须尽快杀入江夏,施以援手。三月二十八,马悍看看孙权已撤得差不多了,时机已到,于是一声令下,千帆进发,大军水陆俱进。水军进逼柴桑,步军包围寻阳。不出马悍、郭嘉、荀攸等人所料。柴桑守军根本不应战,一见龙狼军动真格的,很快撤军,逃到下雉去了。程普、吴景等人的任务就是保障南昌大本营顺利迁移。在此之前,龙狼军若进攻,无论如何都要顶住;而在此之后,就没有必要为一座空城拚命了。马悍与他的谋士们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急于进攻,只派甘宁威压,令柴桑守军不得安宁而已。果然,人走楼空之后,柴桑守军也立马跑路了。龙狼军不费一卒一矢,豫章入手。于是李典、甘宁率八千水军雄纠纠、气昂昂,举旗入柴桑。随后趁江东水军撤得匆忙,船队不整之机,正欲追击,从后腚给江东水军一下狠的,却突然接到命令:止兵,停战,退回柴桑。这一退,使程普、吴景得到喘息之机,逃脱一劫,同时也令黄祖陷入绝境。发生什么事?马悍从来决断果决,从无阵前退兵之举,更何况正值盟友生死关头,这简直就是放盟友在火上烤啊。当李典、甘宁匆匆返回,带着一脸郁闷与不解,冲进柴桑县府,望见大堂上面沉如水的大将军,还没张口,郭嘉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递给他们一份转译好的情报。二人头碰碰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小字,字虽小,文虽少,却字字骇人,触目惊心——“乙末,天子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