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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进局里刚一下车, 罗家楠抬眼瞧见陈飞立在办公室窗边朝停车场的角落一指,立马心领神会朝自行车的遮阳棚那边走去。等了约莫半根烟的功夫,陈飞站到身边, 伸手问他要烟抽。
罗家楠心知肚明, 陈飞身上不带烟是赵平生管教的结果,遂敲烟递去笑着调侃道:“头儿您可越来越抠了啊,天天蹭我烟抽。”
“你小子少他妈拿我打锸, 没功夫跟你逗贫, 说正事。”陈飞客客气气地白了他一眼,“庄羽刚给我打电话了, 周洵那条线归缉毒处, 咱别碰了。”
“啊,我有谱。”罗家楠闷了口烟, 试探着:“具体原因他说了?”
点点头, 陈飞用手背搓了搓因缺觉而发胀的眼眶。谭晓光的事,除了局长和庄羽,就他一个知情人, 现在又多了个罗家楠。诚然, 这种事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倒是不用担心罗家楠往外说,毕竟, 有卧底经历的人屈指可数, 更没人比他眼前这个在贼窝里滚出副土匪像的警察理解那份工作的危险性。
不过既然都是知情人了, 该提点的还得提点。挑眉看了眼三楼的缉毒处办公室窗户, 陈飞语重心长的叮嘱罗家楠:“你啊, 以后少去找庄羽的茬, 他有他的难处, 有些案子他不攥在手里……危险, 是吧?”
罗家楠不屑呼了口烟:“头儿,您看您这话说的,是,我罗家楠是浑,可我不是不讲道理……不过他为什么不撤啊?金山不都——”
后面的话,罗家楠将声音压得近乎耳语,陈飞叫他来大院角落说话就是怕被人听见。
陈飞的声音一样低:“还有没被缉拿归案的组织成员,这种情况下能公开他的身份么?当年为了你的安全,一口气抓了三百多号人,检察院差点组织所有公诉人到市局大门口拉横幅抗议,你忘啦?”
“哈哈哈哈,没忘没忘。”
笑到眼角湿润,罗家楠弓身用空着的手撑住辆自行车车座。当年老鹰那个案子因涉案人员众多,卷宗堆了半个屋子,给检察院派来的主诉姜彬看的白眼差点翻天花板上去。任务史无前例的艰巨,检察院一众精英昼夜拼搏,在法律规定的时限内完成了全部的批捕审核以求无一条漏网之鱼,力保卧底功臣能自由自在的行走于日光之下。
在罗家楠的印象里,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哭过。即便是拿老爹的警棍在学校打人进了分局,回家被亲爹打出骨裂他都没掉一滴眼泪。宣判的那天,人都走光了,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审判庭里,眼泪止不住的砸落。十四条刀疤将永随终生,然而听到死刑判决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的辛酸与付出都值了。
看他笑着皱眉,陈飞抬起执烟的手拍拍他胳膊,轻叹了口气:“不提过去的事了,说眼前的案子……那个叫曾慧樱的,我考虑,还是得查。”
“嗯,我也这么觉着。”敛住情绪,罗家楠回手抹了把眼角,抽抽鼻子说:“查了那么多人,就她一个人的体貌特征符合现场勘验的结果,我不觉着这是巧合,就是这个动机应该跟情杀没关系,您想,她都走了一年多了……这男人要是偷腥不该只盯着一个,有惯性,可问了农大所有认识肖文恒的人,包括他的家人、朋友,没人提过他有个人作风问题。”
话一出口,罗家楠刚放平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起。作风问题,传闻杜海威不就是因为这个调离原工作单位的么?经过更衣室那一出,他发现那家伙确实有招桃花的体质,从来没见过祈铭吃他的醋,只是多看了杜海威一眼而起,瞧给他媳妇急的,就差当场扒裤子检视忠诚度了。
不不不,罗家楠干咽了口唾沫——除了俺媳妇,哪个男的光着都不想看。
沉思片刻,陈飞说:“袁桥他爸不是驻英大使馆的么,待会等他回来,让他想办法找找关系,查查曾慧樱在国外的情况,也许曾慧樱出国之后和肖文恒还有联系,也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行,按您说的办。”罗家楠回手按灭烟头,“兵分两路,袁桥查曾慧樱在国外的情况,明天我直接会会她。”
“别打草惊蛇为好吧?”陈飞并不赞成。
“我不用警察的身份去不得了?”罗家楠拢了把放肆支棱的头发,一秒敛起土匪劲儿,帅脸挂起邪笑,打眼瞧上去活脱一浪子,“化妆侦察是我长项啊。”
陈飞斜楞了他一眼:“用不用给你借条裙子?”
“您要想看,我倒是能勉为其难。”
“去去去,滚蛋,一点正经的没有!”
“您起的头啊——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眼瞅着陈飞抬起腿表现出踹自己的倾向,罗家楠拔腿就跑——大小是个副队,让别人看见被陈飞当儿子似的揍,影响多不好啊!
有时候他真纳闷,全世界除了他爸,谁还会说陈飞脾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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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这么体面,打算去参加婚礼?”
早起看罗家楠穿的人模狗样,衬衫西裤打领带,头发还用发蜡抓出把造型,祈铭略感疑惑。上一次看见罗家楠打扮得如此正式,是为了参加苗红和乔大伟的婚礼。
对着卫生间里的镜子左照右照,确认胡茬刮得一干二净,罗家楠转头冲他一乐:“不是,去走访。”
“哦,以什么身份?”祈铭了然——化妆侦察。不过以往罗家楠化妆侦察大多以平凡路人形象出现,虽然是个扔人堆里扎眼的主,但他要真想不引人注目,能装的比谁都低调。就说他蹲路边混在一群老大爷中间看下棋的那次,祈铭从旁边路过两次楞没认出他来。
罗家楠走到玄关打开鞋柜,拎出双擦得锃光瓦亮的皮鞋,比比裤子,往脚上套:“药厂高管,那个曾慧樱不是搞基因科学的么,我假装去挖个角。”
“你昨晚给我看的那篇德语论文,是她写的?”
“对啊。”
“那你跟她聊不了三句就得露陷。”